聽得李燁之言。
幾乎是一瞬間。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轉到了孔子的身上。
都是在等待著孔子的回答。
他們自然都是知道。
大概。
李燁的這一詢問。
便是李燁對於孔子的考校了。
而他們也是十分的好奇。
被譽為當世聖人,讓整個天下都士子都為之尊敬的孔子。
麵對李燁的詢問,到底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於是乎。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孔子輕笑。
微微拱手,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是沉聲道:“克己複禮曰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而李燁臉上依舊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隻是緩緩點頭。
隨後便是平靜道:“事故,以夫子之言,克己複禮,便為仁乎?”
孔子依舊是一臉的笑意。
“仁之一之,何其廣乎?”
先是緩緩點頭,隨後卻又是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些許:“克己複禮,自然是仁。”
“然則,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亦曰仁。”
“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亦可曰仁。”
“仁者,其言也訒。仁者愛人,舉指誰錯諸枉,能使枉者直。舜有天下,選於眾,據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眾,舉伊尹,不仁者亦遠矣。”
“一言一行,遵乎禮者,皆稱仁。”
李燁笑了。
目光自孔子的身上緩緩偏移,望向了殿外的遠方:“那麼,以夫子之言,以朕之身,如何能稱之為仁?”
孔子深深的看了麵前的李燁一言。
略一思索,便是依舊重重一拱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陛下身居皇宮,任其大夫之賢者,選其士之仁者,可曰仁。”
李燁的目光從殿外,重新的放到了孔子的身上,笑著同樣以大周古禮,緩緩朝著孔子一揖:“那麼夫子可有一言教之於朕?”
此話一出。
孔子本就帶上些許肅然的臉上,也是變得極為凝重起來:“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
李燁輕笑:“願聞其詳。”
孔子站定,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李燁:“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用功;惠則足以使人。”
“陛下能完其五,則可稱仁也。”
李燁目光灼灼,緩緩點頭的同時,卻又是突然問道:“若能博施於民,而能濟於民。天下承平,海河晏清;百姓富足而樂業,國家強盛而威嚴,何如?可謂之仁乎?”
孔子猛然抬頭,連眼睛都不眨上一下。
看了李燁許久。
嘴角終於是露出一絲燦爛的笑意:“何止稱仁?必可為聖也!上古堯舜猶不及也。夫仁者,己欲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您近取譬,克謂仁之方也矣。”
“陛下若能至此,可稱千古聖君,而大夏必興。”
見得目光灼灼的孔子。
李燁笑了笑。
他知道孔子為何這般激動。
因為孔子必生所學,追求的不就是如此嗎?
而孔子不知道的是。
當說出了這句話的時候。
也就代表著。
李燁對於孔子的謀劃,才是剛剛的開始。
不動聲色的抬起頭來。
李燁又是突然詢問道:“夫子已言仁,那麼,何又為禮?”
當李燁說道這裡的時候。
孔子瞬間眼前一亮。
嘴角的笑意似乎愈加的燦爛。
連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些:“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
說完。
孔子頓了頓。
望向李燁,又是繼續的補充道:“事故,夷狄之有君也,不如諸夏之亡也。”
“尊卑有等,男女有彆,長幼有序,君臣有義。謂之禮也。”
似乎是說到了動情處。
孔子低頭。
在他的桌案上,正整齊的擺放著一樽觚器。
此前的時候。
李燁為了此次的科舉。
顯示出自己的誠意。
此次大殿上的一切,都是依照周禮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