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力氣比他大得多,要真的走到搏命環節,劍雄絕不是大哥的對手。
如此想著,劍雄連聲發問。
“香香姑娘!我兄弟二人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們?”
關香香身子一顫,看見趙劍英手裡的刀,自然理清了前因後果,連忙跪地求饒。
“兩位英雄饒命!饒命呀!饒我一命罷!”
“是那武知縣出的主意,這舞不是我來跳,也有其他人來跳,這酒不是我來喂,也有其他人來喂給二位英雄呀...”
“那好。”趙劍雄慢慢挪到關香香身邊,把妓女護在身後,麵對大哥:“我且信你一回,張貴人救了我兄弟二人的性命,為我們接骨治傷。香香姑娘若是留在珠州,武成章要滅口,一定會殺你——如此說來,我們都得報恩。”
“我大哥不信你,要來殺你。你可看明白了?”
香香立刻說:“明白!明白!我一定保守秘密!”
“張貴人講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到。”趙劍雄兩眼炯炯有神,死死盯住大哥:“你的命都是他給的,你想逃出黑風嶺,且不說漫山遍野的走獸妖魔——就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誰來給你帶路?誰來護你周全?”
香香馬上說:“是貴人!貴人救我!”
隊伍裡有個頭腦清醒,能認清形勢的人很重要。
可惜這種人世間少見,哪怕有這種才能,也很難說服彆人。
用奇妙的比喻來講——
——就像你信號點爛了,語音消息一條接一條,什麼好話都說儘了,也很難拉得住動了殺心的隊友。
趙劍雄恰好破了迷障,從呆傻癡愚的狀態中走出來了,他擁有這種力量。
這番話說完,聽上去是要香香賭咒發誓明白利害,可是對劍英來說,要從這黑風嶺逃出去,他也隻能仰仗張貴人的神仙法術。
為了活下去,他能殺香香,就能殺武修文,下一步便是出賣張從風。若是一刀把香香殺死,劍英輸給了恐懼心,他也要變成吃人的妖魔,與這狼妖的皮囊長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離。
......
......
[part2·就你叫心魔?]
此時此刻,江雪明還不知道客房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香香交給劍英和劍雄看管,這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這婆娘機靈得很,就這個特殊行業裡走出來的人才,個個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精——反倒被自己一句話就嚇暈過去,雪明還奇怪,覺著應該是太久沒吃飯,餓暈的。
武成章和這婆娘說了多少謊話?香香如果沒有能力去分辨,她早就變成蔡家莊的一筆好生意了。
至於“把你送去虎先鋒嘴裡打牙祭”這個事,香香要是信了,那才有鬼呢。
這幾個複雜的人呀,沒有一個好東西,目的都不單純。
到了黑風嶺就更加凶險,他們隨時都要和心魔鬥一鬥,過不了這關就得死。
至於能不能把他們完整帶下山,雪明心裡也沒底,畢竟這裡不是九界,不是一腔熱血心懷勇氣,就有好貓咪送你一段童話故事的美好樂園。
“這個這個這個...”丹晨子握住寶劍,想要試試解魂劍的神力:“這個寶貝我到時候拿出來...”
武修文在一旁互吹海塞:“叫百目魔頭失魂落魄嚇得喪膽!”
“可是我拿起劍來,卻感受不到半點靈力...”丹晨子分辨不出真假寶劍,拿著假劍揮舞,自然是無法催動神力的。
“佛雕師為了克製百目大王,特地在此法寶上加了一道禁製。”江雪明隨口胡謅道:“若是不知道禁製的存在,你解不開它的封印,就無法催動其中真元。”
“哦?”丹晨子來了興趣:“佛雕師傅也怕此劍落到歹人手中?”
“沒錯。”江雪明應道:“百目魔頭對觀音菩薩沒有敬畏之心,當然要提防著它,免得它拿回法寶之後再起歹心。”
丹晨子:“如何破這禁製?”
江雪明剛要開口,又滿臉為難的閉上嘴。
“儘管說!”丹晨子哈哈大笑:“都是自家兄弟!我去黑風寨裡請安問候,攜寶劍上殿,百目魔頭肯定放鬆警惕——到時候我假意獻出這骨血精魄所造法寶,它一定喜不自勝,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我梟了它的首級!”
“張貴人,如果沒有法決,我如何成事呀?”
丹晨子湊到張從風身邊,低聲說。
“事成之後,送你下山管你盤纏,往你這小包裡塞滿金銀珠寶。”
江雪明伸手要來假劍——
——隻一眨眼的功夫,真就是丹晨子眼睛一閉一張。
雪明把真劍換到桌台上,假劍回了布帛裡。
“你拿起它,念咒語。”
虎先鋒捧起重劍,疑惑問道:“什麼咒語?”
江雪明想了想,就隨便取了個兒童電視節目裡的咒語,小女兒經常扒著電視機一看就是一整天,他就記得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語。
畢竟他不像流星,二次元濃度太低了,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古娜拉黑暗之神變!”
話音剛落,丹晨子手中大劍指向武修文——
——武修文就看見劍刃之上湧出一陣血霧紅煙。
那煙氣迅速在廳堂裡凝聚成形,化為一個羞答答嬌滴滴的女人,舉著菜刀劈頭蓋臉朝武修文砍來。
武修文內心慌張:“貴人救我!師兄救我!”
這女人是武修文的心魔,也是他在珠州城裡留下的風流債,是一個小鹽商鋪家裡的黃花閨女,修文騙了人家身子,答應成親的事,武知縣卻不同意——他拗不過老爹,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
最後這姑娘沒有哭鬨,也沒有輕生自儘的想法,可是武修文卻一直記著,畢竟那是初戀,心裡有虧欠就要變成心魔。
“好!好寶貝!”丹晨子提劍站起,仔細端詳心魔化身。
明晃晃的赤紅菜刀朝著金戌師弟腦門砍去!
武修文嚇出一身冷汗,堪堪側身避過,就見到桌台多了一道裂痕。
這心魔所化女子提刀再砍!
丹晨子嬉皮笑臉吆喝道:“師弟!沒想到你心裡還藏著個姑娘!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話我啦!”武修文左閃右避,哪裡是心魔的對手,他躲到桌椅旁,拿起書架上畫卷毛筆丟去,可是這些物理攻擊對心魔來說完全沒用。
投擲物砸進這團氤氳血氣裡,好似泥牛入海不見蹤影,過了一會才從後心完完整整的摔到地板上。
可是這菜刀留下的傷害都是實打實的,不一會武修文的手臂背心就多出幾道血淋淋的傷,幸是他躲避及時,不然骨頭都要砍斷了!
“唷!見血啦!”虎先鋒連忙收劍,他也害怕金戌記仇,要是這老鼠臨陣倒戈提前反水,把消息送到百目大王那裡去,事情就糟糕了。
心魔化身跟著劍刃所指方向上下飄飛,在收劍的那一刻消散於無形。
“嗨!呼...呼...嘶...”武修文沒了半條命,喘著粗氣護住皮囊,低聲呼痛隻怕露怯。他眼裡有幾分嗔怪的意思,偷偷瞥向張貴人——可是張貴人也沒說什麼,更不想出手相救,“師兄拿我開什麼玩笑,我道行淺薄,自然過不了美人關。”
“不如師兄以身試劍?也不知道是倀鬼厲害?還是心魔強悍?”
丹晨子當然不會中這激將法,要說起他的心魔,十有八九就是佛雕師傅——
——畢竟這身本領要靠牢籠和鎖鏈來訓誡,給它虎先鋒造牢籠戴鎖鏈的人,在它心裡也最可怕。
“嘿嘿!”虎先鋒當時就想開個小玩笑,提劍指向張從風:“不知道張貴人心裡藏著什麼魔鬼?”
江雪明:“我勸你善良。”
丹晨子不管不顧,念起咒語。
“古娜拉黑暗之神變!”
霎時廳堂裡陰風大作,剛剛消散的殷紅血氣又一次凝聚起來。
它不斷變化,在劍刃上跳起舞,又爬到地上試圖凝聚成人形。
過了一會,好不容易化成一張完整的臉,還沒看清楚人樣呢,這麵孔雪明似乎在哪裡見過,隻是想不起了——畢竟他殺了那麼多人,沒必要一個個都記住。
心魔化形的過程要走到終點了,人臉有了神態,睜開眼睛仔細打量,看清江雪明的麵容時,它立刻發出驚恐尖嘯,血氣好似爆竹雷汞炸得四散飄飛。
丹晨子被這b動靜震懾住,先是看了看劍,又看了看張貴人。
“我是個大夫。”
江雪明信誓旦旦的說。
“沒有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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