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銘接著說:“可彆忘了,吏部程天官也是大爺黨,父皇不想見到大哥能把持二部!隻要你是孤臣,父皇就能駕馭得了你、需要你。你就會將你留在戶部,你才能升遷為尚書。至於丁成儒,嗬嗬,本王有的是辦法製得住他,但他不如你識實務,不如你好用。”
“若是有一天……”
“你不會希望有那麼一天的。就算真有,本王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大不了再麻煩一點再去找丁成儒的把柄也就是了。其實丁成儒的把柄比你好找,世家出身之人就是不缺錢,所以你在官場一向潔身自好。丁成儒可不一樣,他雖是外戚,卻與丁皇後不是一路人,還入了太子黨。他有意擺脫外戚之名,隻會讓他的處境再加難堪!”
李裕在劉永銘的話頭下,終於還是認清了這個現實。
他說道:“來之前臣算計過,卻沒將自己算成孤臣。唉!果然,六爺您……算了,您也不會承認的。不管六爺您想做什麼,臣這裡還有幾個請求。”
李裕從一開始的稱臣,到後麵的稱“我”,又到現在的稱臣,心境之變化可謂一般。
“你說。”劉永銘最怕的便是李裕沒有需求,隻要他有需求,那便好辦了。
李裕說:“魏文政雖然調離了戶部,但我不希望他還能再回來。隻是我不能出手,想讓六爺設計一下。”
劉永銘笑道:“你若是有些等意願,那本王便順手除之也就是了。但本王相信,有一天你會想著讓他回來的!”
“嗯?”
“孤臣守不住戶部!你當要有幫手!厲舒才視才傲物極難相處,倒是魏文政精通戶部內務又沉穩乾練,與你正好相配。魏文正此時心中必懷有怨,哪一天他與太子黨決裂,也必是他回戶部之時!父皇可不想戶部真的亂了!”
李裕隻覺自己這些年的官白當了,劉永銘幾句話將朝廷的事情說得清楚清楚!
“臣還有一事!六爺即已主持了內務府,還請六爺砍掉幾項預算,讓戶部少撥一些銀子給內務府。”
“換一個條件吧。不瞞你說,父皇讓我接手內務府之時,我便已然將此事提出來了,父皇也同意了。但當時不是想要與你合作才這麼做的,還真就是為了討好父皇。你說與不說,我都已經做了。”
正此時,那李琬瑢也一曲撫畢,琴聲也寂靜了下來。
隻有呼呼的春風撫人臉麵,劉永銘與李裕隻感覺到絲絲溫意。
顯然二人已達成了共識。
李裕突然說道:“倒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說。”
“傳聞六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昨日在紫煙軒吃了一席,因心中有事,隻顧著與陸禮部推杯,以至大醉,品不出其美食美煥。也因此今日食欲不佳。剛剛聽得六爺一席話,眼界忽開,心中積鬱頓消,現在隻覺得腹內空空。”
劉永銘笑道:“馬上安排飲宴,二位樓下請。”
劉永銘手掌一伸,那李裕笑就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李琬瑢隨之移開琴案,也從位置上站起來。
正此時,從廊邊又走出一個人來。
“李侍郎!真是好巧呀!”
李裕轉身一看,卻是新進的戶部侍郎厲舒才。
那厲舒才走上前來,卻發現劉永銘也在,突然愣了一下,拱手說道:“六爺原來也在此!”
劉永銘笑道:“這裡原本就是本王的產業,我為何不能在此?倒是厲侍郎你來的有些怪異!我已下了令,二樓是謝絕生人進來的!”
李裕也說道:“我攜女踏青此到,也是巧遇了六爺。厲侍郎也出門踏青?”
厲舒才笑道:“明日皇上親耕,戶部官吏幾乎都要到場。我雖讀詩禮,卻不知慣例,特請丁部堂來此邊飲邊賞、邊詢邊學。丁部堂還未至,我又是官身想要賞玩一二,那些雜役便讓我進了二樓來了。正好李侍郎也在,一同吧!戶部三人同席這可少見呀!那什麼,六爺……”
劉永銘一擺手,笑道:“你們去吧,朝堂裡向來不待見本王,本王也不想參和你們的事情。”
厲舒才以學識自傲,好與人相爭,魏文政就跟他吵過架。
他新到戶部不久,的確是應該請一請上司,融洽一下關係。
但李裕知道,厲舒才根本不是那種會去緩和關係之人。
他請丁成儒吃席,必定是有要事,既然又要來請自己,那麼一定是戶部裡的事情,而不會是明日春耕之事。
李裕看了看李琬瑢,與其交流了一下眼神。
那劉永銘卻是笑道:“李侍郎,你且去你的。你女兒……就留在此處與我一伴吧。放心,少不了她一根汗毛!”
李裕笑了一聲,向劉永銘拱了拱手,然後隨厲舒才而去。
厲舒才一邊向外走,一邊對李裕說道:“真是嚇死我了,萬幸這混世閻羅不去,他要是去了,我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李侍郎,你應該將女兒帶出來的,讓混世閻羅纏上還有好?”..
李裕笑道:“我們談事,她一女流不好旁聽。六爺雖是個混蛋,卻不是不知進退之人,他不會如此無禮的。厲侍郎,皇上親耕之時,必定是要問到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