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狼慶笑了起來,反問道:“能讓更多的人看清是誰在乾這件事,是誰在囂張,不是挺好嗎?這不正是你告狀的目的嗎?
高希一楞,倒被他反問住了。
“那麼狼兄你,真的不想要功名了嗎?
我看兄長的年齡,應該也參加童試很多次了吧!
你公然買考題,現在關在牢裡,這事遲早要被提學大人知道。
到時候奪了你的考試資格,這功名的事,以後就彆想了。”
“說的是,但這些你沒考慮過嗎?你還如此年輕”
狼慶還是沒有回答高希的問題,再次繞了過去。
“我嘛嗬嗬
說實話,不怕狼兄說我清高,我對功名並不十分在意,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無所謂。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好男兒又何必一定要在功名仕途這一條路上吊死呢!”
高希這話還真不是假清高。
作為穿越人,他的腦海中根本沒有牢固的“士農工學商”高低貴賤之分。
隻要能夠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踏踏實實地做好,那就行了。
狼慶聽了高希這一番高論,還真的不相信。
“你沒聽說過這樣的話嗎?一句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另一句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聽說過,隻是讀書是為什麼,學成文武藝,又是為什麼?”高希反問道。
“當然是報效朝廷!”
“報效朝廷沒錯,但根本上還是要為天下的‘民’過得好。
讀書做官,為官一方,能讓地方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那麼民安則國泰。
做好官,能讓百姓過得好;做一個好農民、好商人、一個學館裡的好先生,乃至將各行業各業做好,都可以增進‘民’的福祉。
每一個能做好自己事的‘民’,都在報效朝廷,因此又何必一定要當官才行呢!”
狼慶笑道:“原來你是在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但是,高希從這個思路引申出,“工作不分貴賤,隻要做好,都是報效朝廷”的說法,仍舊讓狼慶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不由地更加欣賞這個年輕人。
“我聽你的意思,你既然不在乎功名前途,因此就算告不贏,也要出來告發一下,哪怕撞個頭破血流?”
“頭破血流倒不至於!
我聽說對麵的狀元樓有黃師爺的股份,倒賣考題的事,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哦,對了,今天去那裡吃飯,還有人在賣各種四書五經的小冊子。
有巴掌大小的,也有指甲蓋大小的,想必院試那天,夾帶的人不會少。
公開買賣這些東西,府衙就在對麵,卻未曾東窗事發,豈非咄咄怪事?
我聽朋友說,以前有人告過,都被那黃師爺擋了,說是查無實據,告發的人還白白地挨了一頓板子。”
狼慶聞言也不接話,若有所思。
旁邊一個穿著囚衣的牢犯,聽到高希說“頭破血流不至於”的話,冷笑了一聲,對他倆說道:
“頭破血流不至於?
你們是第一次進牢房吧,一頓殺威棒是少不了的。
頭破血流是不至於,但屁股開花是肯定的。
身上有銀子的,早些孝敬給牢子,身上沒有的,趕快想辦法讓家人送來。
真沒銀子的,那就等著挨打吧!”
剛才還若有所思的狼慶,聽了這話倒“嗬嗬”笑了起來,看了看高希:“我是沒有銀子的,你有沒有?”
高希搖搖頭,他現在身上哪來銀子!
他在《水滸傳》上讀到過武鬆被打殺威棒的情節。
武鬆耿直,寧可挨打,也不願賄賂牢子。
高希也不願意賄賂牢子,內心卻知道,自己肯定扛不住這殺威棒。
他想起了前世熱播的電視劇《還珠格格》中,容嬤嬤挨打時發出的殺豬般的叫聲。
他看看狼慶,義正辭嚴地說道:“我身上沒有,家裡倒是有,隻是我並不願意賄賂這些牢子。否則,我今天告發有人買賣考題,有何意義?”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想好,不準備在這個牢房裡做‘俊傑’吧?”
“想好了,那就做‘俊傑’吧,這就讓牢子去我家裡取銀子。”
“啥?!”狼慶簡直要暈倒。
高希的回答,前後完全一百八十度緊急調頭,狼慶大跌眼鏡:“你就是這麼‘想好’的?”
“如果今天這些牢子將我倆打死,狼兄,你說我倆是不是就白死了?
再到哪裡去為那些苦讀的學子要一個公道?
一府的院試大事,被這麼一幫害群之馬搞臭了,朝廷公器還有何信譽威嚴可言?
大節不出錯,小事有權宜,我看沒什麼問題。
另外,我看狼兄你年紀大了,怎麼吃得消殺威棒?”
高希想得很明白。
為了完成一件大事,不能在不重要的小事上將自己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