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老相識？
高希眼珠轉了幾圈，也沒想起來是誰？
唐古特？不可能。
馬哈木？更不可能。
太子朱高熾率領大軍北征，高希做先鋒官，與瓦剌在忽蘭忽失溫大戰。這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了。
當時馬哈木大敗，隻剩下十幾騎殘兵敗將，和他一起倉惶逃奔土剌河，唐古特也追隨而去。
那麼，此刻前來拜訪的“蒙古老相識”會是誰呢？
“有請！”高希說道。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還有一個少年，一起走了進來。
這兩人的皮膚比漢人要更黝黑一些，頭發帶一點自然卷，氣質上和漢人也略有不同，不過穿的卻是一身漢人的長衫。
高希看得眼熟，一時倒沒想起來是誰。
“拜見高大人。”兩人作揖行禮。
那個年輕人見高希還沒認出他們是誰，便笑著用蒙古語問道：“你是高希？”
高希想起來了，這是當初擄走脫歡後，脫歡第一次和他說話時問的話，當時他聽不懂，還是神機特戰營中懂蒙古語的士兵做的翻譯。
“啊呀，你是脫歡！那你，你就是巴特爾了！”高希興奮地叫了起來。
北征大捷後，大明在漠北設立了忽蘭衛，實行羈縻管理，大明不駐軍，也不派官，由大明任命的當地有聲望的族人為官進行管理。
馬哈木在土剌河重新培植起自己的勢力，試圖重返忽蘭忽失溫，但影響力有限，因為現在的瓦剌人日子過得比過去好多了，也沒有戰爭。
馬哈木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重新建立起足以對大明形成戰略威脅的軍事力量，要麼真心誠意地向大明皇帝稱臣，修兩國萬世之好。
但現在，他一樣也做不到。
重新建立至少兩萬人的精騎，需要人、財、物和時間。這些，他現在都差得遠。
向大明皇帝真心誠意稱臣，他總要得到點什麼。可是現在，他拿什麼和永樂皇帝做交換？
還有，他心愛的小王子脫歡已經在大明國三年了，現在怎麼樣了？
就算他有實力，也不敢貿然進攻大明，因為脫歡在大明為質。
不過，在大明的這三年多時間，除了不能回家、有些想念各自的父王和家人，脫歡和巴特爾都很快樂。
永樂皇帝下旨，對他們二人給予了皇子般的待遇，錦衣玉食，並且隨皇子在文華殿讀書。
三年下來，兩人已經小有成就，不僅聽說讀寫毫無問題，還粗通文墨。
大明國的繁榮和富強，給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兩人私下裡討論常常會問，以瓦剌的落後與貧窮，為什麼要和如此強大的大明為敵呢？
與大明國修好，才是瓦剌立國求存的長久之道。
二人刻苦學習漢學經典，抽空則四處觀察大明的風土人情，期望將來也能使瓦剌人民富足。
高希這些年乾的幾件大事，他們都從報紙上了解得清清楚楚。
“你們今天來找我，隻是見見老相識嗎，還是另有他事？”高希問道。
“高大人，大明國待我二人很好，隻是回不了國，甚為思念父王和家人。”脫歡說道。
“巴特爾，你呢？”高希問道。
“我也想父王。”
“他呀，剛來大明時，什麼都好玩，從來不想家。過了一個月，新鮮勁過了，就開始整夜地哭，說要回草原”脫歡笑道。
“啊，脫歡大哥，不許揭我的老底，否則我和你翻臉。”巴特爾急忙阻止。
“你們想家了，這是人之常情。脫歡，你在大明已經三年，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聖上不準你們回國，也不準你們傳遞家信回去？”
“是想讓我們繼續做人質，這樣瓦剌就不敢輕易再侵擾大明。”巴特爾說道。
“如果放在三年前，巴特爾說的這個理由說得通。但現在忽蘭衛也建立三年了，瓦剌部眾大量移民到我大明，就算留在草原上的部眾也有許多人家的孩子成為了大明人，他們現在不用為茶、鐵器這些物品發愁，哪怕到了冬天，他們也很安心，因為缺衣少吃的時候，聖上會派人前去賑災。瓦剌部眾的日子過得好，你們的父王雖然想重新恢複對草原的全麵控製，卻是困難重重，因為人心不在他那一邊。”
“大人，你是說，就算現在我們回到瓦剌，父王也沒有能力像三年前一起和大明打一仗了？”脫歡有點吃驚。
“正是如此。人心不在你父王那裡，他又缺人、缺錢、缺馬、缺戰甲，他拿什麼與大明對抗？這也正是他一時無法有效恢複統治的原因所在。”
脫歡沉默了，他皺著眉頭在思考，嘴唇被他咬出了白色的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