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品級不高的小官,見皇帝震怒,都低著頭一聲不吭,但心裡卻是一個“爽”啊!
楊士奇和夏元吉這樣的有城府的老臣,卻立刻明白了,洪熙皇帝之所以發火,並不是因為高希和太子不讚成還都南京,或者說這隻是一個次要原因。
真正讓洪熙皇帝暴怒的是,他作為皇帝的權威受到了高希嚴峻的挑戰,無法“乾綱獨斷”。
這可不是小事!
高希現在既無錢,也無實權,錦繡集團的控製權現在洪熙皇帝手裡。高希現在隻是一個太傅,身在中樞,地位崇高,卻不管具體事務。
可是這樣的高希,居然還可以在一個晚上,動搖皇帝的決策,這可要比舞動弄槍、好搞兵變的漢王朱高煦更可怕。
“彆叫朕皇兄,也彆叫朕父皇。朱高燨,還有你朱瞻基,你們折騰了一個晚上,就是想著怎麼反對朕,是不是?”
“你們,你們...”洪熙皇帝突然覺得胸中發悶、呼吸不暢,臉色也發白了,這是氣的。
“陛下息怒,太傅也隻是一時糊塗,才在報紙上發表了與陛下意見不同的談話,將報紙收回來便是了。”楊士奇勸解道。
“高燨,你怎麼說?”洪熙皇帝問。
“皇兄,臣弟以為先帝北遷的國策並無不妥。天子守邊、北疆穩固。京師百姓也因為京城欣欣向榮,日子好了起來,順天府地方和朝廷,包括陛下的內庫也因此收入增長。臣弟看不出還都南京有何好處會大過已經定都北京的好處?”
高希仍舊堅持自己的主張,朱瞻基也火上澆油:“父皇,就算父皇不悅,兒臣也以為四叔是對的。”
“陛下,臣之前一直反對先帝的北遷之策,但自永樂十八年1420年),新都宮殿完工起,北京城便日新月異。臣走訪了不少北京新增的人戶,特彆是在新城區一帶的百姓,還有蒙古部來的新移民,都過上了不錯的日子,這裡麵實在也少不了陛下的功德。臣以為陛下倒不如先息雷霆之怒,微服出巡、實地參訪一番。”李時勉又補了一刀。
大明的言官以“死諫”為已任,像李時勉這樣的言官,更是不會看皇帝的臉色行事,他居然建議洪熙皇帝趕快實地調查去,還暗諷皇帝老子彆亂發脾氣。
“李時勉,朕是不是要微服出巡,朕是不是應該實地參訪,也是你能置喙的嗎?”
“臣不敢!”
“你不敢?你敢得很!朕問你,你走訪了幾家人戶?就憑你見過的幾家人戶,就能代表百姓都不讚成還都南京?哼...嗯...”
洪熙皇帝怒斥著,卻感到胸悶和氣息不暢似乎更嚴重了一些,他隻能停止說話,閉上雙眼,眉頭緊鎖,嘴裡輕輕地“嗯”著,以緩解不適。
“陛下...”一個隨侍太監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有事要稟告。
洪熙皇帝沒有立即應聲,過了一會兒才睜眼說道:“說,什麼事?”
“陛下,這是剛剛才收到的各家報館的號外。”太監將一遝油墨還沒乾透的報紙呈上。
“報紙?號外?”
洪熙皇帝一愣,隨即想起是他一早親口吩咐,一有新報紙上市,趕緊給他送來。
可是“號外”是什麼東西?
“皇兄,號外就是報紙正常出版後臨時加印的報紙,用以報告重要的或最新的消息。”
洪熙皇帝聽了高希的解釋,也不作聲回應,拿過來一看,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猛擊了一拳,手中那份輕如薄羽的號外瞬間便重如鐵錘般,他都拿不住了。
眾人斜眼一暼,上麵赫然寫著一個大喇喇的標題“最新民調:九成半百姓反對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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