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皇帝駕崩,將高希這個難題扔給了朱瞻基。
現在,朱瞻基也在“殺高希”和“保高希”之間左右為難。
他想當麵見高希,求一個兩全之策,既可以保住高希,又可以消除高希對皇位的威脅。
隻是孝陵衛方向突發的火情,讓他有種不祥之感。
這時一匹快馬追了上來,一個軍士翻身下馬。
“殿下,孝陵衛大火,數處守陵房舍失火,將士們正在撲救......”
“燒的哪裡?”朱瞻基哪裡要聽這些,急得衝著那軍士直吼。
“陵寢無事,但守陵的房舍幾乎都著了火,火勢甚大......”還是不著邊際。
“我四叔呢?四叔沒事吧?”
“太傅他...他、他、他...”
“四叔他怎麼了?”
“太傅的住所火勢最大,待到發現時,已經救不下了。衝進去的兄弟想救太傅大人,但沒找到人,反而傷了好多人。估計是...凶多吉少...”軍士的聲音越說越小。
“啊...啊...”朱瞻基頓覺痛徹心扉。
他在兩日間,就受到了兩重打擊,昨天收到父皇駕崩的消息,現在四叔又凶多吉少。
“回孝陵!”
等他們趕回孝陵,他和高希所住的居所,已經成了斷壁殘垣,未燼的火苗仍舊在燃燒,不時發出嗶剝之聲。
軍士們四處搜尋,倒是找到一些燒焦的屍體,已然麵目全非,不過朱瞻基可以肯定都不是高希。
高希那樣的身高,隻有精挑細選的皇宮親軍衛中才能找出一二個來。
“這些屍首,會...會是四叔嗎?”
“這是四叔布的局嗎?”
“四叔走了,他並沒有死?”
“他是想幫我下決心?”
“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體,這事如何說得過去?”
“就算四叔想以這種方式遠離朝堂,隻要有一日他想重返朝堂,又或者振臂一呼,那麼......”
此時的朱瞻基,不僅體會到了為什麼洪熙皇帝對高希忌憚,也理解了自己的祖父永樂皇帝為什麼幾十年孜孜以求地找尋建文帝。
想到高希或許並沒有死,高希還幫著他從“保還是殺高希”的兩難境地中解救出來,他又頗感欣慰。
朱瞻基內心被這兩種不同的情感和心思揉搓和糾結著,坐在遍地瓦礫之中,哭哭笑笑好半天。
他又拿出高希給他的“錦囊”,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也不理人。
這可把使者嚇壞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殿下...殿下...太傅吉人天相,既然不知所蹤,便是無事,殿下大可放心。隻是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局為重啊,還是速速返京要緊。”
朱瞻基像沒聽見,自言自語道:“四叔,侄兒明白你的意思,侄兒謝謝你。”
說完,他將“錦囊”往懷中一揣站了起來。
“傳本宮密令,向遼東、山東、南直隸、福建、廣東各省密發太傅畫像,任何商船離港必須登船搜檢,核對人口。發現太傅行蹤,立即扣留回報。”
十八日後,北京郊外,通州。
一條偏僻道路旁,立著一個小茶攤,稀稀拉拉地坐著七八個喝茶歇腳的行人。
漢王朱高煦也坐在其中,穿得一身普通客商的打扮,幾個扮作長隨的仆人侍立在側。
他慢悠悠地喝著茶,眼神卻不住地望向路的遠方,像是在等什麼。
果然,一會兒一個長隨打扮的小廝小跑著回來,上前小聲報告:“王爺,船來了。”
朱高煦眉毛一挑,臉色興奮起來。
“確定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