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隻能忍著悲痛接過,先拆開一封看,頓時震驚得哭聲都止住了。
“瞻基,見諭如朕親臨,著即誅殺朱高燨,欽此。”
朱瞻基想問為什麼,為什麼父皇臨終前要下此詔,要殺掉自己忠心耿耿的親兄弟朱高燨,而這道密詔上卻沒有屢次謀反的朱高煦和朱高燧的名字?
況且四叔對父皇從來忠心不二,也從未有反心,相反四叔上皇上位的第一大功臣啊。如今父皇要誅殺他,不是恩將仇報嗎?
“殿下,殿下!”
朱瞻基直愣愣地發呆,使者叫了他兩聲,他才聽見:“哦...哦?”
使者將另一封密詔呈上,朱瞻基拆開一看,卻是他的爺爺永樂帝的“複朱高燨皇四子位”的詔書。
他明白了,他的父親洪熙皇帝直到臨終,也沒能決斷到底是殺還是保高希。
高希拒絕做太子,又幫他登上帝位,更是無條件地交出錦繡集團的控製權。讓洪熙皇帝自己下手殺高希,違背了自己的天性,也怕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
可是不殺高希,高希的政治能量實在太大、太可怕,他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自己放心。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就算高希真的沒有造反奪位之心,這也不行。除掉高希,洪熙皇帝才能真正高枕無憂。
洪熙皇帝寬仁,但並不表示在“保住皇位”這件事上能毫無私心,他也隻是一介凡夫。
怎麼辦?思來想去,他隻能將這個艱難的決定或者說是艱難的選擇交給朱瞻基了。
無論朱瞻基是殺還是保,這兩封密詔都是兩位先皇的遺旨,與朱瞻基無關,他隻是執行者而已。..
洪熙皇帝的良苦用心,此刻也隻有朱瞻基能體會到了。
“父皇...”他將密劄和密詔都塞進了懷裡,繼而再度放聲大哭。
高希像是沒看到使者另外塞給朱瞻基兩封密詔一樣,率先起身將朱瞻基拉了起來。
“瞻基,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趕快準備一下上路。”
“四叔...你...”
“詔書上沒有讓我回京,四叔就不能陪你了。”
“嗯,我明天再上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說著,朱瞻基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去。
這一夜,朱瞻基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此刻的他,實質上已經是大明的新國君了。
他突然間體會到了不同的心境,他想起了白天高希對他說的話。
“我啥也沒有,最後還是逼得你父皇做了妥協,暫時擱置了還都南京的想法。還要主動對外發表談話,慌稱我是因病休息,並未撤我的職,以穩定民心、官心和股市。你想想,你是皇帝你怕不怕?”
“隻是他一旦做了皇帝,便是兄弟也難做啊!唉...”
他還想起了自己對高希所說的話,“四叔,你放心,以後我做了皇帝,定要請四叔做我的內閣首輔,我是不會變的。”
現在他是國君,他卻不敢兌現“請四叔做首輔”的承諾了,而且他也感覺到了高希的“可怕”。
人這是這樣,隻有當你身處其中,才能真正體會到利弊得失。
利益總是在第一時間左右人的情感和決定,而不是是非對錯。
快天亮時,他正迷迷糊糊地睡著,高希進門叫醒了他,又將一封書信塞到了他手裡。
“四叔?這是啥?”朱瞻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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