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我這輩子就是沒讀過書,碗大的字加起來認識不到1籮筐,以前開個遊戲廳,彆人給了我說明書,我都看不懂怎麼調整難度。誒,文化人,那你的孩子讀書肯定很厲害咯?”張猛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中年男人,問道。
中年男人聞言苦笑了下,道:“我那孩子,隻能說是沒長歪,知道孝順父母,至於讀書嘛!1言難儘,1天天的也就玩遊戲的時候有精神,要是讓她讀書啊,那就馬上這樣不舒服,那也不得勁兒了。”
張猛聞言笑了笑,道:“能知道孝順父母就不錯了,不像我,想孝順父母都不知道父母在哪!”
“你是孤兒?”中年男人側頭看了張猛1眼,問道。
“嗯,打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也不知道誰是自己的父母。”張猛點了點頭,應道。
“哦……”中年男人聞言,應了1句後,就沉默了下來。
“誒,文化人,看在我給你抽煙的份兒上,我能拜托你1件事兒麼?”張猛悶悶的抽了好幾口煙以後,突然開口說道。
“嗯?什麼事兒?小事兒可以。”中年男人應道。
“你能幫我寫1份遺書麼?”張猛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蹲到中年男人麵前,認真的看著他,問道。
“遺書?你不是連1審都還沒開始麼?這時候著什麼急?真等到了上路那天,不是有人幫你寫?”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張萌1眼,問道。
張猛聞言,有些淒然的笑了笑,擺了擺手,道:“我估計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至於原因你就彆問了,文化人,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中年男人聞言,抬頭看了看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默默的點了點頭,道:
“幫你寫這個倒是小事兒,可我放風的時間不1定,我也不參加你們的文化課,我現在很難接觸到紙和筆。”
張猛聞言,想了想,道:“文化人,你記性咋樣?”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道:“還行吧!”
“那我和你說,你把記下來,等你出去了,你再寫下來,幫我把遺書交出去不就行了麼?放心,沒幾個字的,我也沒啥好交代的。”張猛聞言,忙說道。
中年男人聞言,掐滅了手裡的香煙,也蹲了起來,看了看張萌,說道:“那你說吧!我儘量都記下來。”
張猛丟掉了手裡已經燃儘了的煙頭,再次從自己兜裡掏出1支白沙點上,沉悶的抽了好幾口以後,這才悶聲說道:
“兒子,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必懷念爸爸,也不必去追尋你的爸爸究竟是誰。爸爸原本打算看著你長大,可爸爸犯了錯,讓爸爸失去了這個陪伴你長大的機會。”
“在沒有爸爸陪伴的日子裡,你要好好的讀書,好好的孝順你媽,彆因為你的媽媽是1個殘障人士就看不起她,要是有人欺負她,你得像個男子漢1樣,保護她,知道嗎?”
“爸爸這1生做了很多錯事,也傷害了很多人,爸爸隻希望,你將來能成為1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而不是像爸爸這樣,活著和死去都沒啥區彆,不知自己是怎麼來的,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走的。”
“媳婦兒,你肯定早就想我這麼叫你了吧?對你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以後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去找尋以前我那幫兄弟,他們不是什麼好人,當然,我更不是。對你的歉意,說再多都沒用,我隻希望,你將來能把咱們的孩子照顧成人,我打小就沒有父母,現在孩子又沒了父親……”
3十多歲的男人,手裡捏著香煙,卻是1口都沒抽,說著說著,自己竟不由自主的老淚縱橫,眼淚鼻涕流了1臉,說到最後,更是泣不成聲。此刻,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是否真的悔過了,但最起碼此刻,他說出來的話,終於讓他看起來像了個人。
而蹲在他對麵的中年男人,看著眼前這張扭曲的麵孔,心下雖然百感交集,卻還是努力的把他所說的話都記了下來。
在這個小小的放風院子裡,整件事情的起始者和終結者,在這種誰也沒能預料到的場合裡碰了個頭。周邊獄友的喧嘩在此刻仿佛遠離兩人而去,1個斷斷續續的口述著自己的遺言,而另1個則默不作聲的把這些遺言轉為了自己的記憶。
看著身前的男子拿起看守服胡亂的擦了擦臉,中年男人在心裡默默的把對方的遺言背誦了1遍,確定自己沒有什麼遺漏以後,才再次開口問道:
“出去以後,我應該把這份遺書交給誰?”
聽到中年男人問話的張猛,突然怔了怔,隨即意識到自己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和女人到底在哪,過了好1會兒,才用遲疑的口氣說道:“如果可能的話,你幫我問1下秦局秦劍銘,他應該知道我的家人在哪!”
怎麼又是秦劍銘?聽到張猛回話的中年男人也突然愣了1下,隨即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泛起了1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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