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臉期待的看著朱標,希望朱標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李進,兒臣覺得如果李進能夠進入中書省,李善長和胡惟庸可能就會收斂一些。”
朱標信心滿滿的說道:
“李進此人做事天馬行空,性格睚眥必報,再加上手腕能力,都不一般。”
“兒臣覺得,李進絕對能夠滿足父皇的要求。”
朱元璋想都沒想,就直接擺手拒絕,說道:
“不行,李進是鳳陽人,同樣屬於淮西集團。”
“如果讓李進也進入中書省,隻怕淮西集團的勢力,會更進一步擴大。”
“父皇,李進雖然是淮西人,但是他是寒門出身。”
朱標卻是苦苦相勸:
“他與這些淮西集團的這些人,並無交集。”
“上一次胡惟庸還要彈劾李進,想要置李進於死地。”
“父皇想想,如果讓李進知道此事,他還會和胡惟庸同流合汙嗎?”
朱元璋沉默了下來,朱標說的十分有道理。
李進的背景,早就被朱元璋派人查了好幾遍,十分的清楚。
雖然李進是淮西人,但是從小就家境貧苦,靠著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了這個位置。
沒有接受過任何淮西人的支持,所以李進對於淮西人,其實沒有這麼大的歸屬感。
而就在前幾個月,胡惟庸甚至要將李進罷官,就是為了得到上滬縣。
這個事情,之前朱標也給李進說過了,想必李進應該也不會再跟胡惟庸重歸於好。
如此說來,讓李進進入中書省,也的確不是不行。
但是朱元璋一想起李進乾的那些事情,內心就是一陣膈應。
貪汙受賄,蠅營狗苟,這李進簡直就是官場的一顆老鼠屎。
“讓咱再考慮考慮吧,實在不行,再考慮李進。”
朱元璋雖然不是很喜歡李進的作風,但是如果朝堂格局真的發生改變,到了不得不重新布局的時候。
朱元璋照樣還是會啟用李進,對於朱元璋來說,文武官員都隻不過是旗子罷了。
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達到鞏固江山的目的。
胡惟庸如是,李進亦如是。
....
胡惟庸這把離開上書房之後,一刻不敢停留,就直直的返回到中書省,拜見李善長。
在將上書房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李善長講完之後,胡惟庸就一臉緊張的看向李善長,問道:
“恩師,惟庸是否做錯了什麼?”
李善長此刻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一臉驚愕,聽到胡惟庸的話後,更是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皇上上一刻還在誇我有辦法,點子好,下一刻就直接變臉,讓我先回來等消息。”
胡惟庸不敢隱瞞,將當時場景又一次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李善長聽到這話,登時沉默了下來,不發一言。
胡惟庸見狀,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繼續著急的問道:
“恩師,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惟庸做的哪裡不對,惹怒了皇上?”
“這才讓皇上如此生氣。”
李善長長歎一聲,隨後說道:
“惟庸,接下來,咱們兩個一定要表現的意見不和。”
“老夫同意的事情,你一定要反對。”
“同樣的,你同意的事情,老夫一定也會反對。”
胡惟庸急眼了,李善長這是要和自己撇清關係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怕自己拖累他不成?
“恩師,難道你要拋棄惟庸嗎?”
胡惟庸一臉悲戚,覺得自己的仕途可能又要走到了儘頭。
“惟庸,你是當局者迷啊!”
李善長看到胡惟庸這個樣子,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安慰道:
“上位之所以這樣做,要的就是咱們反目成仇。”
“至少不能站在同一條戰線。”
“咱們這位皇上,對權力的控製欲望太強。”
“中書省,名義上宰相幫助皇上處理朝政,但是如果不是皇上外出,老夫連奏折都看不到。”
“又哪裡輪得到老夫幫皇上處理朝政?”
“不過中書省雖然是一個花架子,但是卻的的確確有這權力,能夠分走皇上的處政之權。”
“所以上位自然見不得一個統一的中書省。”
“之前上位將你調到中書省,恐怕存的就是這麼一個心思。”
“隻不過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你依然和老夫同心協力,這讓上位感到了威脅。”
“他要的是中書省四分五裂,而不是一團和氣。”
“你這次上書,又是提到了老夫,並且將功勞都讓給老夫。”
“上位心中自然不快,這也是上位為什麼會突然變臉的原因。”
“從此以後,咱們就不能再這樣做了,甚至連這樣麵對麵的喝茶,都最好避免。”
胡惟庸聽完這些話後,頓時恍然大悟。
他本就不是庸人,在聽到李善長鞭辟入裡的分析後,立刻就明白了問題出在哪。
正如李善長所說,問題就出在了上下一心,而皇上要的是分庭抗禮。
之前是因為關心則亂,現在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胡惟庸立刻起身下拜道:
“多謝恩師指點迷津。即便惟庸日後不能找恩師來喝茶,恩師在惟庸的心目中,也永遠都是恩師的指路明燈。”
李善長欣慰的撫了撫須,點頭說道:
“老夫自然懂惟庸的心意。”
“記住老夫說的那句話,日後咱們在朝堂之上,再不能一團和氣。”
“惟庸謹記。”
胡惟庸再次拱手。
“既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明日在朝堂的發言,挽回在上位中心中的形象。”
李善長端起茶杯,就準備送客了。
“日後,中書省遲早還要靠你,老夫...已經老了!”
胡惟庸朝李善長拜彆,轉身離開。
就在胡惟庸即將離開房間時,李善長突然大聲喝道:
“胡惟庸,你竟敢冒犯老夫,日後你最好不要再來找老夫,要不然老夫非要讓你好看!”
胡惟庸一愣,隨即冷哼一聲,沒有轉頭,隻是回答道:
“李善長,你已經老了!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