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臙條巴猛地坐了起來,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在他的臉上,照亮了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撫摸自己的胸膛。
“原來是噩夢嗎……”
上下檢查了一番以後,他鬆了口氣,忽然齜牙咧嘴的倒吸了口冷氣,這具被毆打到全身是傷的身體短短幾天的時間根本不能恢複。
似乎是在報複自己這個不負責任主人一樣,僅僅隻是簡單的活動都酸痛不已,不過身體的不適還是小事情,回想起那個噩夢,臙條巴便心有餘悸。
要說那是個噩夢的話,還真是個夠可怕的噩夢,而他的夜晚總是在這樣的噩夢中結束。
掛在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的時間還很早,隻不過臙條巴並沒有心思去睡回籠覺,這個時間已經是他平日裡正常的工作時間了,但自己已經殺了人,去不去工作也無所謂了。
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爬了起來,環視著陌生的房間。
這是一間普通的單人公寓,而整個一棟樓全都都是這樣的公寓,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對男女就是這棟樓的主人,他們大方的借給自己其中的一個空房間來住,沒有收取認識的報酬。
如果以當今社會的標準來評判的話,那對男女毫無疑問是好人,但好人的具體定義是什麼他也不清楚。
不過他們為什麼要幫助自己呢?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向他們求助了,還是有著其他的目的?
這樣的想法浮現在臙條巴的一閃而逝,他隨即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聯想過於豐富,身為殺人犯的自己,又有什麼價值去值得彆人的惦記呢。
恐怕自己現在最大的價值就是作為通緝犯的價值吧,不過看那對男女的言行舉止,一看就像出身於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應該也不會在意那些零頭。
嗯,這麼一看的話,自己還真是毫無價值呢。
臙條巴天馬行空的想著,然後走到了公寓的外麵,漫無目的閒逛著。
距離自己殺人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一開始他還提心吊膽地走在住宅區的街道上,生怕有警察突然衝出來把自己帶走,但是這世界卻好像從沒發生過事情如往常一般,就像時鐘上的指針,毫無變化地繞著日常生活回轉。
難道是屍體還沒有被發現嗎?不過這都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而且還算是較為繁華的公寓樓裡,死了人怎麼也會被發現吧。
看來大家平日裡總是抨擊那些警察是稅金小偷還是蠻有道理的。
不過現在的臙條巴無比的感謝這種效率的低下,才能讓自己在外麵繼續遊蕩一段時間,不過終究自己還是要被抓住的,畢竟自己隻是個半吊子,根本沒有打掃犯罪現場的覺悟與能力。
這麼一想的話,現在的自由又算得了什麼呢,反正到最後自己也逃不過製裁,既然未來已經被確定,那麼當下也就不存在意義了吧。
【也許自己可以回家去看看。】
他心裡想著,不過很快又打消了這個想法,無論如何,他還是不打算回到那個家中。
出了門沒有多久,臙條巴就走到一個立有一尊狗銅像的廣場,隨便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並抬頭看了一下掛在大樓上的電子公布廣告牌。
今天隻是普通的工作日,但行人依然很多,街道上滿滿的都是人,男人、女人、中年的上班族、年輕的學生、早起鍛煉的老年人……各式各樣的人在他的麵前走過。
臙條巴看著他們的臉龐,大家幾乎都帶著微笑且充滿知性,似乎都有著自己的目標,每個人都不會感到迷惘,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著,相信著憑借自己的努力明天會更好。
與他們相比,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格格不入的異類,簡直就到低到了塵埃之中。
不過他們真的沒有迷惘嗎?人們之間衣裝鮮麗,掩蓋了內裡的虛偽與腐朽,他們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類吧,如果是人類的話就會有著各種各樣的煩惱。
他們的臉上戴著麵具,誰又能看到麵具下的臉?
世間萬物,表裡如一者又有幾何
他試著從那群自己無法融人的人群中找出真實的臉,但是他失敗了,因為是麵具還是真實的麵孔,這種事情隻有本人才知曉,他又怎麼能知道呢。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個糟糕的家庭,很多東西很早就已經崩壞了,隻是當初的自己假裝視而不見罷了,想要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將支離破碎的家庭重新恢複過來。
但那怎麼可能呢?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也許唯一的特長就是奔跑,但這個特長也被自己舍棄掉了,隻剩下一個平平無奇的自己。
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很痛苦吧,無論是被迫放棄了理想的自己,還是終日以酒度日的父親,亦或者是麻木忙碌的母親。
在他的記憶中,關於【家】這個詞,殘留下來的唯一記憶就是無儘止的吵鬨,酗酒的父親在打罵著母親,自己在一旁冷漠的看著,回到自己那狹小的房間將外界與自己隔離開來,隻有這樣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寧。
手下意識的插入了上衣的兜裡,摸到了一片冰涼的小鐵片,他將其拿了出來,放在眼前看了看。
這是一枚小巧的鑰匙,陌生中又帶著幾分熟悉,在自己的記憶中這把鑰匙似乎是用來開啟某扇門的,但究竟是那扇門呢?
臙條巴努力的回想著,但是卻一無所獲,他空洞的目光越過川流不息的人群,瞻仰著頭頂的天空。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東升的太陽已經準備要西落,夜色如潮水般湧了上來,淹沒了這座極東的城市,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重新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人群上。
無論是什麼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歸宿,有著屬於自己的【家】,可是自己的【家】又在哪裡呢?
臙條巴搖了搖頭,隨即感到自己是那麼的可笑,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要【家】又有什麼用呢。
他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活動著僵硬的身體,準備回到公寓樓,忽然一個拎著購物袋的中年婦女闖入了他視野。
當看清了那個中年婦女的臉時,臙條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瞳孔地震,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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