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朱高熾卻忽然開口,打斷張輔。
“殿下,文弼所言不實。臣和二弟三弟進殿時見到文弼,臣二弟生性孟浪,言語上有些粗魯了些,說文弼本是邊疆大將之子,如今卻在宮廷充當樣子貨。文弼一時氣憤,又不敢頂撞高煦,所以心中委屈!”
說到此處,朱高熾胖胖的身子跪下,“臣教弟無方,以至他辱沒臣子,請殿下責罰。不過臣,鬥膽有個不情之請!”
龍子龍孫果然沒有簡單的,就算是個孩子,也是一肚子心眼,走一步看三步。
朱允熥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問道,“你說!”
“請殿下勿責罰文弼,他是燕藩舊臣,又是父王的內弟小舅子)。臣兄弟三人年幼時,他也負責教臣等弓馬騎射。雖是臣,但情分與兄弟毫無分彆。他是怕殿下責罰臣等,所以才開口袒護!”
“文弼此舉,乃是有情有義。對舊主如此,對殿下千歲更會舍命相隨!”
隨後,又轉頭看看表情依舊憤憤的朱高煦,“至於臣弟高煦,請殿下重重責罰。臣等入宮讀書,若不讓他知道規矩。恐怕日後,難以管教!”
一番話,朱允熥差點就要給他鼓掌喝彩。
朱允熥心中暗道,“好個小胖子,好話壞話都讓你說儘了,人情禮法都讓你說完了!”
這場風波可大可小,朱高熾直接站出來承認朱高煦的錯誤,朱允熥也不能抓著不放。再說,今日是他們兄弟三人進京的第一天,又是接風宴,還真能懲戒不成?
這小胖子更厲害的是,幾句話就把朱高煦那些惡言帶來的負麵影響,驅逐乾淨。
看張輔麵露感激之色,就能觀之一二。
不管他心中有沒有委屈,甚至有沒有因為朱高煦的話,而對燕藩產生裂痕。聽了朱高熾的話,隻有感激的份兒。
倉促之間,能使出這等連打帶消的手段,這小胖子還真不能小看!
寶座上,朱允熥微笑,拉長了聲音,“哦?還有這事?孤很好奇,到底你家二郎說了什麼話?文弼一個男兒,給擠兌成那樣?”
“這個..........”
朱高熾以為自己說的話夠漂亮了,可能朱允熥輕飄飄的就放下。可誰知寶座上那位,卻是個喜歡裝糊塗,玩弄人的性子。
“總之有辱視聽之言,臣不便敘述!臣在邊疆,也聽聞殿下仁厚寬德之心。”朱高熾想想,小眼睛滴溜溜轉,忽然回頭怒罵老二,“今日殿下給咱們接風,好好的喜事讓你攪和了,還不出來請罪!”
瞧瞧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一麵說喜事,又一麵說接風宴。客人如此,主人怎好抓住不放呢!
朱高煦被突如其來的罵聲,罵得一愣。
還沒回神,他家老大胖乎乎的身子已經撲過來,抓著他的手腕,“小畜生,你乾的好事,趕緊跟殿下請罪。不然我今天要帶父親,施行家法,抽你五十鞭子!”
朱高煦雖然愣,雖然跋扈囂張,但也不傻。
見此情景,有些不情願的跪下,“臣心直口快之人,一向說話沒把門的,殿下勿怪!”說著,想想,“殿下若是心裡不痛快,想打想殺,臣絕無怨言!”
嗬!
朱允熥又笑了起來,這位未來讓自己大侄子,當大饅頭給蒸了的漢王,也不是省油的燈。先說自己是沒腦子的粗人,然後又任憑打殺,認錯態度這麼好,誰還能真和他較真!
不過,此時朱允熥卻發現,朱家老三朱高燧卻一直沒說話,看似在那戰戰兢兢的坐著。其實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他大哥,還有二哥的笑話。
他那副嘴臉,落在朱允熥眼裡,可比朱高煦要討厭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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