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歲的少年,瘦高瘦高的,帶著同齡人不該有的成熟憂鬱。
上官若離握住他有著薄繭的手將他拉到跟前,柔聲問道:“好孩子,說,是不是下人們慢待帶你們了?”
剛才她就看出來了,那婆子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過來,那丫鬟都沒出來迎接行禮。不管在什麼家庭裡邊兒,踩低捧高,這是很平常的事。
東有銀不顧家、不管事,孫氏這個樣子,兩個孩子都小,難免被人慢待。以前東老頭兒和錢老太在家,還能照顧著他們。二老一去京城,東有田和東有糧黑白的在外麵忙,李氏和劉氏瞧不上三房也忙著點心房的事,下人們就開始奴大欺主了。
四郎緊咬著下唇,將眼淚生生逼回去,顫抖著唇道:“不止他們,不,不是他們的直接原因。”
上官若離臉色一沉,“是誰?”
東有田和李氏都憨厚,東有糧和劉氏都精明,四人本性都很好,不會做這種事。
四郎哽咽道:“是我爹。”
上官若離無奈,東有銀作為三房的頂梁柱,他自己都不在乎妻兒,還指望彆人重視嗎?
不過,“你剛才不是說,你娘這個樣子不是你爹打的嗎?”
她耳朵一動,示意四郎彆說話,從炕頭櫃上的針線筐子裡拿過一根針,屈指一彈射出了窗外,隻聽‘嗷’的一聲慘叫,有人摔在地上痛苦哀嚎。
是那個丫鬟!
上官若離和四郎出去,看著那丫鬟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哀號。
四郎一腳將丫鬟踹暈,將她耳朵處的縫衣針拔下來,在她衣裳上擦乾淨。
回到屋裡,四郎羞憤難當地輕聲道:“爹經常深夜跟劉寡婦鑽樹林子,有時候還摸進這丫鬟的屋裡。他想毒死娘,就讓丫鬟往我娘的飯菜裡下藥,慢性的,一天下一點。
幸虧我跟您和上官爺爺學過醫術,看出娘的症狀不對。趕緊帶著娘讓上官大夫看了,才保住一命。但傷了腦子,恢複很難。”
四郎是真心喜歡醫術的,當初學的最認真、最快最好,後來東有銀和孫氏不斷作妖鬨騰,逼得他棄醫從文,準備考科舉。
他的醫術沒白學,救了孫氏一命。
上官若離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不讓納妾,就想毒死發妻,然後續弦。
東有銀真是一塊滾刀肉,出去辦事他又是私吞銀子,又是招惹妓子。在家待著閒的蛋疼就睡丫鬟、勾引寡婦,還想毒殺發妻,真他娘的該閹了他。
摸了摸四郎的頭道:“你爹的事我會告訴你四叔,讓他與你爺奶商量個法子。這次帶你們去京城,你不要擔心以後的日子。”
四郎眼睛一亮,“我娘也可以去嗎?”
上官若離道:“她是你娘,當然可以。”
“多謝四嬸兒。”四郎想跪下磕頭。
上官若離拉住他,道:“不用謝我,這也是你爺奶的意思。”
四郎長籲了一口氣,有爺奶和四叔四嬸兒,爹會收斂一些。
上官若離問道:“那婆子和丫鬟的賣身契在哪兒?”
四郎道:“在爹的房間裡鎖著。”
弟媳婦不好去大伯子的房間裡找東西,上官若離道:“你看好那丫鬟,我讓你奶來處理,最好今天就把她賣了,不然在咱們辦席的時候鬨出什麼事兒來,就丟人了。”
四郎道:“那婆子也賣了,奴大欺主,偷拿主家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