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到過如師父這般的‘道我相’、‘鎮魔相’,這道我相、鎮魔相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成就的?
我所多見的,隻是眾多道士的原本符籙法體,即‘守正相’。”
“自然不容易成就。”赤龍真人傲然一笑,“不然,緣何我敢獨稱‘真人’?他人便隻能自號個甚麼甚麼子,什麼什麼散人,甚麼甚麼洞主?
唯有真正自經綸、符籙、雲芨之中見悟大道神韻,
不為大道神韻所傷,能去蕪存菁,從‘道’中歸返一次,肉殼經曆一次衰枯又生發之過程的道士,方能煉成‘道我相’!”
蘇午眼皮突突跳動,
他猶然記得,玄玦師伯就曾經因為參研典籍失誤,見識到了‘大道神韻’,因此導致血肉衰枯,自身差點邪化為詭,也是玄照師叔把他送到活菩薩洞,讓人把他當佛陀遺蛻一般供奉了幾十年,配合他自身修行的魔身種道大法,才化去他一身邪氣,終於能重活下來。
然而如今仍舊是苟延殘喘而已!
未想到,赤龍真人真正見悟了大道神韻,還能從道中歸返,肉殼‘衰枯又生發’!
就赤龍真人的描述,以及玄玦師伯的經曆來看,這道門的‘大道神韻’與蘇午在東流島天人交感之境時感知到的‘神韻’之間,應該還隔著數個層次!
大道神韻的層次,遠高於天人交感的神韻層次!
而天人交感神韻層次,又比‘大道紋韻’要高出許多!
不知‘完整神韻’與‘大道神韻’相比,又是哪個層次更高一些?
赤龍真人眼中白光湧動,他麵上浮現一抹笑容:“看來他們並未走出多遠,某看到他們了——”
看到他們了?!
蘇午眼神一凝!
——
渡口邊,
河水湍急。
梁雄父子在一眾烏頭師公護送下,在河岸邊等候。
另有烏頭師公走到渡口邊,與此地守候的幾個船夫交涉。
他目光掃過渡口邊的三四條小舟,眼中閃過焦躁之色:“隻有這三四條船嗎?我們這邊那麼多人,三四條船怎麼夠我們渡河?!”
滿麵風霜痕跡的船夫纏著白頭巾,小心翼翼地湊近那烏頭師公身畔,咧嘴討好地笑著道:“師公啊,我這野渡口每天過河的人都沒有多少,我們三四條船紮在這裡,輪著把當地百姓拉到河對岸去,其實也足夠了的。
沒想到今天師公們要從這裡渡河,
早知道這樣,我肯定早早地和其他船兄弟打好招呼,紮好船,在這裡專門等您們渡河了!”
“現在不能召集你那些船兄弟過來麼?”師公陰著臉向船夫問道。
船夫連連點頭,道:“剛才您們說要從此處渡河的時候,我就讓人跑腿去和其他兄弟聯係了——不過他們撐船到這裡來,估計也得半個時辰後才能到了。
您看看,是在這裡等船都來齊了?
還是先安排著排隊渡河?”
“我去問問壇主!
你們在這裡等好了,不準再拉其他人渡河!”師公衝船夫喝了兩句,轉頭匆匆去向梁雄彙報情況了。留下原地點頭哈腰的幾個船夫,
以及渡口邊背著口袋、挎著籃子,等著渡河的當地百姓們。
百姓們噤若寒蟬,根本不敢與這些纏黑頭巾的師公們起任何爭執,他們現下等對方走後再渡河,最壞結果不過是走一段夜裡的山路,才能回到自家,
若與烏頭師公們起了爭執,
輕則被下咒戲弄,重則直接被念咒打殺!
“這麼多人,輪到我們,都得到半黃昏了——回家肯定要走一段夜路嘞!”有腦筋轉得快的村婦召集著鄉鄰,道,“咱們待會兒結伴回家去吧,夜路不好走,路上互相也能照應照應!”
鄉鄰百姓們紛紛點頭答應,
眾人暫時結成了隊伍。
“大師公,怎麼辦?”與船夫交涉的烏頭師公,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黑羅傘下的天盤道壇傳度大法師梁雄。
梁莊立在他身後,眼睛似睜似閉,四隻袖子籠在下腹,木立如僵屍。
“排隊渡河。”
梁雄一刻也不想在這裡等候。
從他設下的‘紅白撞煞’之局被破,他心中就充滿了不祥的預感,為了能夠早些從那邊的法壇上脫離,他甚至舍下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婦!
此下又怎麼可能在這裡等候船幫湊齊船隻?
“莊兒,我們同乘一船。
我們先渡河!”梁雄向身後的兒子說道。
梁莊點了點頭。
女人終究是外人,
縱然兒子因為女人與自己生出分歧,梁雄亦隻是當時介懷,過後就將此事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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