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立起了一座法壇。
法壇上列好了對燭,香爐擺在中央,壇前‘幽州閭山法脈’的旗幡迎風招展。
赤龍真人立在法壇之後,手持朱筆,執符書寫,勾畫雲芨奏表,在他身後,蘇午肅然而立,兩邊還有過來看熱鬨的村民百姓、北閭山眾弟子等眾。
昨日沙溪河口那般大的聲勢,周圍諸村之中,更有不知多少百姓親身參與了此事,與死亡擦肩而過——經此一事,該地百姓們已徹底棄絕了‘五通神’,對‘天威道壇’的崇信因此而徹底崩塌。
轉而有村老裡正們前來求告赤龍真人師徒,欲將推平了的梧桐神廟原址周圍,再擴出三四畝地,建立一座道觀,請北閭山眾道留在觀中,廣受奉祀。
赤龍真人確有在閩地開宗立派,立道壇、開道觀的心思。
但現下天威道壇之事未定,當下就立道壇,開道觀未免為時過早,是以赤龍真人就暫時拒絕了周圍諸村村老的極力邀請,隻說以後若決定立下道觀,會將該地納入考慮之中。
村老們也不敢強留北閭山眾道,便隻能聽之任之。
百姓們從此開始常往河堤下的茅草屋這邊跑,常常送來些糧食菜蔬,與北閭山的道士們套近乎,試圖在此間混個臉熟。
北閭山眾道對此已然見怪不怪。
“雲芨奏表便這般書寫。
在符頭處寫就奏表之人的名姓,或奏表之人以符籙印簽直接留印於符頭上。
符膽處書寫‘升授符籙弟子’的名姓,生辰八字。
符腳處留下‘真武籙’一脈源頭廟係——‘真武祖師’的雲頭鬼腳秘諱。”赤龍真人將書寫好的奏表符籙遞給了蘇午,令他仔細查看規製,接著道,“待會兒我在壇上為你升授符籙以後,
便換你來主持法壇,
為你的徒弟們升授符籙。”
“好。”蘇午接過奏表符籙細細看過,記下了其中的每一處細節,將之遞還給了赤龍真人,轉眼看向四下,很輕易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個身穿素色道袍的閭山弟子們。
他們今時將真正得授真籙,
一個個對此都是鄭重對待,沐浴更衣,換上了新的道袍——幾個天威道壇師公身上攜帶的錢財頗為不少,赤龍真人將之收繳一空,全都將之用在了自己的徒子徒孫身上。
請了村裡的幾個好裁縫、好繡工的婦人,加急趕製了幾件道袍。
蘇午看過人群中的弟子們,正要收回目光之際,忽然心有所感,朝人群某個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角落,亦過來觀禮的那位天威道壇女師公。
他與對方相視一眼,
女師公默默轉臉看向彆處。
“吾受‘淨明法壇’幽州總度師,幽州閭山派掌教真人‘道弘’!
受二階高上神霄敕赦寶章三元三官輔化經籙,領從一品玄天真武七章兵馬統帥寶籙!
即日謹呈法信,為閭山大真人門下弟子‘鼎陽’,升轉符籙,奏告列位祖師!
‘鼎陽’功德深厚,法門精熟……
壇上祖師,
請授‘第五階太上玄天真武盟威經籙’!
弟子鼎陽,叩拜稽首!”
赤龍真人神色肅然,在那道奏表符籙上加蓋了掌教玉印,印鑒覆蓋於符籙一角之時,那道符籙倏忽飛到壇上半空中,燃燒成一團烈火!
蘇午聽得赤龍真人喚自己的道號,當即走上前頭,朝著法壇叩拜稽首!
他稽首之時,
滾滾功德紋韻便朝著他灌注而來,蘇午謹記赤龍真人的教誨,未以自身承接這功德紋韻,而是召出符籙印簽,以符籙領受了這道功德紋韻!
下一刻,
半空中的烈火猛然收斂,
一道由種種大道紋韻組成的符籙,刹那從壇上降下,落入蘇午中八景宮中——正是‘第五階太上玄天真武盟威經籙’!
此下,他的中部八景宮中,存在有兩道五階符籙。
其一自然是這‘真武盟威經籙’,另一道,則是‘高上神霄符籙’!
二者皆係閭山法脈真武廟係傳承符籙,按理說二者不可兼得,此時卻違背常理地同時存在於蘇午一人身上!
蘇午升授符籙,大道紋韻自真武盟威經籙之上發散,於中部八景宮中交織。
諸般大道紋韻覆蓋在那道‘高上神霄寶籙’之上,
‘高上神霄寶籙’盛放奇光,光芒零落下,寶籙中回響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囈語聲,蘇午的眼中亦浮現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畫麵——
“燭霄廣昭真君,本命……六月十五日午時建生,上屬太陽中宮主照。
‘雷澤赤龍真君’座下親傳弟子,閭山正脈開宗祖師,第一代大真人……
臣……即日謹呈法信,恭詣開宗大真人誕辰,加授‘高上神霄符籙’,領受‘日宮赤丹大法主籙’……”
“燭霄廣昭真君,本命……建生,上屬太陽中宮主照。
‘雷澤赤龍真君’座下親傳弟子,閭山正脈開宗祖師,第一代大真人……
臣‘玄睛子’即日謹呈法信,恭詣開宗大真人誕辰,加授‘真武華蓋升神籙’,領受‘三界厲電攝鬼大將軍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