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庵壇‘法佛’空明死了。
他與黑角山鐵旨大師公、傀脈九頭娃娃、五通神一齊趕往鳳山,預備對蘇午形成四麵包圍,合力將燭霄子絞殺。
方才他還在宣誦佛號,運轉法門。
不過倏忽時間,
他就死了。
被斬下四肢、身軀被切成兩半,連同自身的頭顱一齊供在‘血衣紙佛’的蓮台下。
伴著‘血衣紙佛’的儀仗出現,鳳山各處,時時響起宣誦‘怨神菩薩’的‘索命梵音’,無邊詭韻從鳳山各處噴薄而出——
怨神,此下複蘇了!
與蘇午猜測的不一樣——怨神本身並非‘鼎靈’!
它的本形身在何處,蘇午現下都難以確定!
但是,從無邊佛光中走出的這一副‘怨神儀仗’的規格,卻讓在場每一個人、不論敵我都沉默下去,一時間都覺得無比棘手。
鐵旨大師公一雙流轉綠光的眼睛盯著那徐徐排開的怨神儀仗,看著被儀仗簇擁在中央的‘紙佛’蓮台上,供奉的法佛殘肢斷體,直覺得遍體生寒。
黑庵壇有三世大佛。
以‘本尊佛’坐洞稱尊,乃是黑庵壇的壇主。
另有二佛‘法佛’、‘覺佛’與‘本尊佛’地位相等,隻是一者對外,一者對內,皆有不同職司,無有壇主尊號。
換而言之,‘法佛’空明已是黑庵壇中第一等的人物!
而黑庵壇在閩地諸法脈中,排名序次相當靠前,與黑角山、地藏廟並列為三大法脈,它根出於地藏廟,卻能在短短幾十年時間內,與地藏廟齊頭並進,法脈之內傳續的法門非同小可,是以鐵旨大師公最為重視這個‘法佛’——
自覺得若與對方交惡,自身或許不是他的敵手!
可就是這般人物,
在極短時間內,無聲無息、毫無征兆地就被肢解殺死了。
殺死他的厲詭,到現在隻顯出了一副儀仗!
再看看那副儀仗中——被蘇午切成兩段的增損二將、白鶴童子等諸厲詭,以極其怪異的方式拚湊起來,成了持對牌、持羅傘、持華蓋的等等儀兵。
鐵旨大師公放出去的兩道紅白畫皮詭、九頭娃娃給弟子體內種下的兩個厲詭,及至大眾王和尚的整個儀仗隊伍,除了‘瘟王趙公明’以外,其餘廟神體內的厲詭皆被抽出來,被怨神詭韻粘合起來,東拚西湊,反而形成了當下這副規整的‘怨神儀仗’!
怨神儀仗裡,全部都是厲詭!
諸方與燭霄子一番惡鬥,結果卻是為怨神作了嫁衣裳!
“事情不對勁……
鳳山上何時出現了這般恐怖的厲詭?”鐵旨大師公立在叢叢毛發盤繞起的法壇上,向‘源空’看去,希望對方能給個甚麼說法。
‘源空’神色怪異,隱約間想起了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惶恐起來,
剛要開口說話,
侍候在法壇左右的幾個女冠一身青黑色的道袍上,竟然漸次浮現出一個個猩紅的字眼,那些猩紅的字眼交織盤繞起來,覆蓋了她們的衣衫。
那些字跡,分明是——冤魂索命,厲詭纏身!
嘎啦!
背向‘源空’的一個女冠,忽然將頭顱扭過了一百八十度,淌血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源空’,從眉心額頂開始,猩紅的‘怨’字不斷浮現,一直接續到了她的下巴!
她已經死了!
周圍其他女冠紛紛將脖頸扭轉到正常人不可能扭轉到的角度,從各個方向看著‘源空’!
枉死淒厲的詭韻從她們身上迸發——
它們嘴唇微動,
陰厲的叫號就在‘源空’耳邊打旋:“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源空’衣衫之上,亦開始浮現‘冤魂索命,厲詭纏身’的字眼,怨神的殺人規律纏上了他,他一瞬間生出警覺,可這警兆剛自意識間生出,覆蓋五通神真正‘麵容’的那張源空麵皮忽然泛起大量褶皺,一瞬間從它臉上脫落!
露出了它乃是一個蒼白凹坑的臉盤!
臉盤上,無數漆黑孔洞像聚集的蒼蠅一般密集排布!
在那些漆黑孔洞中,願力嬰孩猶如白色的蛆蟲般遍及每一個孔洞——
“啊——”
五通神口中驟然發出尖銳的嘯叫!
它的臉盤上,
那些漆黑孔洞中的願力嬰孩,一個接一個地爆開,一個接一個地被抹殺——僅僅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遍布漆黑孔洞的願力嬰孩,就驟減了八成!
五通神連人身形象也維持不住了!
當場化作一道模糊的形影!
這道模糊形影上,同樣遍布‘冤魂索命,厲詭纏身’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