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記得當時發生的事情了,隻記得那鬆子糖很甜很甜。
六歲那年,他第一次隨母親前去狩獵。
年歲相當的孩子們都拿著小弓箭在外圍比劃玩耍,他因走得太遠,無意間落入獵人布置的陷阱,一個身背成年人弓箭的女孩兒將他從深坑中救出,一步一步背著哭得慘兮兮的他,將他送回了營帳。
再後來……
長到七歲之後,父親再帶他出門便不許他再見外女,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隻出現在夢中的模糊的身影。
久而久之,幼年的許多記憶便淡了。
陸遙猛地從夢中驚醒,抬手捂住發疼的胸口,那夢裡的女娃娃竟與今兒早上的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竟是她。
他們今日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在年幼時,他就曾經見過她。
隻是當時年幼,他記不太清了,她應該也忘記了才是。
想起幼時父親常說的那句玩笑話,陸遙不由得一陣心悸。
若是母親當初沒有站錯隊,陸家當年沒有出事,他應該已經是她的正君了。
他記得父親說過,蘇老太傅曾有意與陸家結親,而陸家嫡係一輩,與她年歲相當的——隻有自己。
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嗎?
即便陸家出了事,他還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她。
隻是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狀元娘子,他卻是低落塵埃的野草,再也配不上她了。
不知為何,這場夢之後,身上竟覺得不那麼痛了。
他甚至還生出了一絲慶幸,慶幸進了他所在房間的人是她,慶幸她進的房間裡躺著的人是他。
哪怕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心裡總還是會存著幾分僥幸。
若這一生注定難走,那昨夜的苦難便不該被視作苦難,而是老天給予他唯一的回憶,有關於他幼時那個癡戀的夢的回憶,足夠他餘生回味。
從懷裡掏出那塊瑩白的玉佩,手指輕輕碰上了那個“蘇”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襲上心頭。
忽得攥緊了拳頭,陸遙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那個人占了自己的清白,他該恨她才對。
怎麼還能想借口替她開脫?
怎麼還能覺得慶幸?
他不該是這種不知廉恥的男人才對。
他們不過是幼時有過幾麵之緣,這不能作為她強占了他身子的借口。
可是,他這一生本也沒想過再嫁人,這清白的身子又能留給誰呢?
若噩夢中注定要出現一個女人,那他倒希望那個人是她。
隻是她那樣聰慧的女子,為什麼還要留下這麼大的把柄給旁人?
若她碰的是彆的男子,也要將貼身的玉佩送給那人嗎?
萬一……萬一有人拿這件事利用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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