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還在感歎,一路上月兮麵如土色的樣子裝得十分到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自己能見到她這樣的一麵。姬桓厲害,能把人訓練到這種地步,月兮跟在裴榕身邊這麼久竟一點兒也不露,她也完全不曾有一點懷疑。
“王爺隻是擔心將軍的安危,這些人也隻行保護之職而已,將軍不必發怒。況且若不是王爺有先見之明,此刻將軍未必能獲救。”
裴榕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虧他一直以屬兵的忠誠為榮,身邊的近衛卻還有南詔王安排的人,那麼誰能保證他安排的隻有這幾個呢?又或者還有沒有彆人能往裴家軍裡送自己的眼線?
“苑青現在何處?”
月兮吩咐身邊男子將裴榕扶上馬,自己則抱著裴鈺將他送上了另一個‘裴家軍’的馬。
“將軍放心,他雖受了些傷,可是並無性命之憂,此時正在處理傷口。”
沈莙原來還津津有味地看著戲,越往後卻越是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大對頭。月兮將裴榕和裴鈺都送上了馬,那三個男子要麼在馬上,要麼牽著馬,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唯獨她和月兮還站在底下,並且對方沒有安排她倆也一起動身的意思。沈莙急了,指著自己問道:
“他們去落腳處,那我呢?”
裴榕這才從憤怒中掙脫出來,注意到沈莙還未上馬,複又皺起眉頭衝月兮道:
“這是什麼意思?”
月兮很冷靜,對裴榕也很恭敬,但是卻不是商量的語調,
“沈姑娘不同將軍一處走了。”
沈莙大急,一旁被抱在馬上的裴鈺一聽沈莙不和他們一起走,立馬不乾了衝著底下伸出手,想叫她把自己抱下來。
沈莙心道不枉自己背了他這麼遠,這小子還算有良心。
裴榕看了一眼麵露急切的沈莙,她方才在危難之中並不同意讓他去送死,好叫自己脫身,況且若不是她帶著他和裴鈺走出山林,月兮也未必能在趕在那些蠻子之前找到他們。說沈莙救了他們父子,這話一點也不誇張,而且……
“南詔王令我把她送到雲南郡,那麼她自然應該和我一路走。”
沈莙見裴榕開口幫她說話,心裡一鬆,又提起些希望來。不想月兮對裴榕的話並不買賬,她一手抓住了沈莙的腕子,隻是挑眉輕聲道:
“王爺原是想將軍帶著她從交州到雲南郡的可是將軍有一腔熱血,想去武陵郡幫忙。武陵郡危險,又是楚門地盤,路上太容易出現變故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叫沈姑娘和我一同改道直接往雲南郡去才更妥當。況且王爺說過了,從將軍郡主以及京城中密探的書信內容來看,這沈姑娘總能輕易讓人生喜歡和親近之心,擅長與人交心,相處時間一久將軍難免生出惻隱之心來,若是一時疏忽叫人逃了反倒不妙。一個多月前將軍還恨不得殺了她,此刻卻開口為她說話,可見王爺說得不錯。”
月兮的眼神不算銳利,但是卻有種不容反駁的堅定。裴榕自嘲地笑了一聲,月兮話說了一半,另一半卻也並不難猜。旁人沒有姬桓和姬潯那樣的洞察力,無法輕易發現沈莙的特彆和價值,可是相處的時間一久,變故一出就能隱約知道這一點。姬桓不僅在防範自己動了惻隱之心將人放跑,更是不願意他看到了沈莙的用處之後生出想要將這種才乾據為己有的心來。
沈莙沒有開竅,她壓根也沒想那麼多,隻知道自己一旦和月兮改道,那麼就再也沒辦法去武陵郡向楚鄢求救,托李崇透露給姬潯的行進路線更是廢了。那她怎麼逃,不就隻有被千百般拿捏然後丟到雲南郡姬桓跟前的份了麼?
原本還盼著裴榕能念在姬桓對他不義,而自己方才還幫了他和裴鈺的份上姿態強硬一些,不想這廝被月兮的三言兩語撂倒了,甚至轉過頭去避免和她目光相交。
“武陵郡混亂,我傷好之後繼續前進危險眾多,南詔王也沒法子多做搭救,你跟著她走興許還安全些。”
混賬!沈莙心裡罵了句娘,裴榕你二大爺的,沒良心!她方才怎麼就一時心軟把他從洞口拉回來了呢?!
裴榕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沈莙必然是氣得臉都歪了,他心中同樣不順,這種被人壓製著寸步難行的處境讓他心裡既是憋屈又覺得從前的自己很是可笑。
裴榕他們的馬車開始行進,沈莙看著裴鈺不停回頭又哭又鬨的模樣,不一會兒視線裡就隻剩下山林中四處可見的雜草了。
月兮看了一眼怒目而視的沈莙,遮蔽了月光的雲層散去,在泛著白光冷冽的月色下,她素白的小臉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薄紗,朦朧而又動人,那水霧彌漫的眸子像一汪溫暖的春泉,即便帶著憤怒也還是讓人看了就不自覺的心軟。
月兮琢磨了一番南詔王信中的吩咐,越想越覺得沈莙就像是不用花言巧語就能蠱惑旁人的妖精一般。她防備的斂了神色,翻身上馬之後將人一撈,結結實實地把沈莙鎖在身前威脅道:
“你老老實實地跟著我走,到了雲南郡便幫你解毒,否則我有千萬種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莙已經不掙紮了,姬桓能耐,在千裡之外便能輕而易舉地堵死她所有的後路。她熬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讓裴榕放鬆了防備,好不容易就要進入武陵郡了,結果他一個吩咐,叫自己所有的念想都落了空。
月兮選擇了和裴榕他們相對的一條岔路,帶著沈莙,也不曾加快騎馬的速度。
“究竟為什麼非把我弄到雲南郡不可?”
沈莙很無奈。月兮腰帶上的鈴鐺早已取了下來,她清楚地聽到了沈莙的抱怨,麵無表情冷聲道:
“王爺自然有他的安排,底下的人不可揣測主子的心思。”
沈莙突然覺得姬桓和姬潯真的很像,但從對底下人的□□上來說,從不愚化他們,但是卻能讓他們像中了邪一樣對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忠誠堅定地予以執行。就拿這月兮來說,她與嵐綏忍冬相比又有什麼不同呢?
沈莙輕笑了一聲,月兮對她防備過重,即刻便敏感地炸毛了,
“你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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