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高不見章台路!
沈莙心裡想的事本和逃跑無關,雖然無時無刻不計劃著甩開這些人是從她落到裴榕手裡開始就一直擺在第一位的要緊事,可是經曆了今日這場禍亂,差點被蠻子捉了去,以及方才被姬桓斬斷了所有的可能性,這些都教會了她一件事,當自己無力改變糟糕的現狀時就應該不去做無謂的掙紮,順其自然養足精力伺機而動才是正經。
“方才出事的時候沒見著你,你去哪兒了?你和那幾個人是怎麼逃出來的?”
月兮踢了一下馬肚子,她們行進的速度瞬間就加快了,沈莙被突然顛了一下,若不是被後頭的人控製住了,差點沒翻下馬去。她聽見風聲裡摻雜著月兮陰陽怪氣的回話聲,
“怎麼,盼著我們都被俘虜了,你好逃跑不成?”
沈莙不知道這小姑娘對自己的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裴榕討厭她是因為兩人早有過節,可是在她的記憶裡,自己似乎沒有得罪過月兮啊!她抿嘴沉默了一會兒,一身酸痛,心中還很是無奈,
“怎麼會呢,你被抓了,我身上中的毒誰來解。再說了,方才要不是你們趕來了,沒準兒我們幾個真的就逃不過這一劫了,無論如何,落在你手裡總比落在蠻子手裡強多了。我不知你為何這般防備於我,分明是你拿捏著我的命門,我也打不過你。”
月兮在後頭冷哼一聲,她既不想承認沈莙說得有理,又不想再被她三言兩語給繞了進去,所以便沉默著繼續趕路。
原本月兮手上的火把在方才已經交給了裴榕那一隊,因此她們還是巧借著逐漸明亮的月光才能繼續前進。沈莙實在是累壞了,她騎在馬上打盹,眼睛剛要眯上就被顛醒,咋咋呼呼的樣子有些滑稽。月兮分明覺得好笑,但是又強忍著保持麵無表情的樣子。
沈莙有一搭沒一搭的也算睡了一小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的馬停在了一處山民的竹屋前,早有兩個負責接應她們的男子牽住了韁繩。
月兮自己翻身下馬之後搭了把手把沈莙也扶了下來。這處竹屋處在一處山坡之上,四麵有高高的樹木做屏障,看著倒是十分隱秘。
沈莙強忍著困意洗了把臉,然後一頭栽倒在一張鋪了薄薄一層褥子的竹床上。她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躺在了她外側,扒開眼皮一看是月兮也就沒在意,翻個身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口打在沈莙的臉上時,她用手背擋在眼睛上,嚶嚶叫了兩聲,將臉轉向裡側躲避光線,一點沒有起身的意思。一旁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月兮看了這一幕,頗有些無言以對,她趨身向前拍了拍沈莙的臉,後者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一麵推開她的手,一麵用不甚清醒的語調撒嬌道:
“好秋桐,再讓我睡一會兒。”
月兮哭笑不得,眼看日頭漸漸上來了,也不再拖遝,拉著沈莙一隻手臂就將她拖了起來。
沈莙自從被裴榕給擄了就一直沒怎麼睡好覺,此時更是困倦的不得了。被強行拉起來之後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一臉倦怠地盯著月兮瞧了一會兒,小半刻之後才緊蹙著眉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從畫舫上起月兮就一直照料著沈莙的起居,自然是知道她隻要沒睡飽就會變得格外乖僻,即便這樣,沒回見著她蔫了吧嘰的樣子還是會覺得忍俊不禁。
沈莙就著一盆冷水洗了臉,還忍不住將汗濕的身子也擦了一遍。月兮見她洗漱完畢,適時地將一套青灰色男裝送到她手裡。沈莙提著這件男裝的兩肩好奇地看了看,發現這種典型的南方直裾明顯比北方的款式要更加精致些。
月兮見她磨磨蹭蹭的,不禁幾番催促。沈莙撇撇嘴,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帶,剛摸上腹背處時渾身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她不敢相信地在自己腰上細細找了一圈,然後臉色越發難看。月兮這才發覺她在找東西,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衝沈莙問道:
“是在找這個嗎?”
沈莙瞪大了眼睛,隻顧盯著月兮手上的玉牌,在確定那就是自己藏了一個多月的‘救命稻草’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怎麼找到的?”
月兮覺得怪道裴榕一路上總是變著法子想要整服沈莙,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確是能帶給旁人無儘的成就感。
“王爺信中明說了,從裴將軍那裡將你帶走之後需得先好生搜一搜。昨夜你睡得沉,這樣重要的東西竟是半點也不防備被人拿了去。”
沈莙臉一黑,姬桓姬桓,又是姬桓!她是不是命裡和此人犯衝啊!還是說這南詔王真就是生來克她的,怎麼什麼他都能知道呢?!她忍了忍,額頭上的青筋都崩起了還儘量控製著情緒向月兮問道:
“你要怎麼處理這玉牌?”
月兮將手掌攤開,看著玉牌上的青鳥花紋,表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