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渦淺笑煙雨聲!
她狼狽地跑出了酒店,高大華麗的燈光把夜晚洗得很乾淨,即使被滂沱的大雨無情地洗刷著,也沒能打破這歡愉。
她的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衣服緊貼著皮膚,頭發上的水小水珠似地淌進她的身體。
她微弱的意識一邊支撐著自己整個的身體跑著,另一邊騰出一隻手捂著胸口安慰著自己。
來往的車燈混亂地穿插著從她的身邊駛過,高樓上重重砸下來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女人的屍體。頭顱先著地的,整個人摔了個稀碎…
她嚇得跑出了好遠,她的媽媽也是活生生地死在了她的麵前,沒留下一句話。上一秒,媽媽還恨鐵不成鋼地說她太軟弱…
她一個人坐在醫院的走廊裡,看著對麵牆上不停跳格的時鐘,拿著媽媽的病危通知書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一夜。
沒人知道一個孩子如何能冷靜地接受了一切,甚至沒有掉出一滴眼淚,直到葬禮那天,平靜地讓人琢磨不透。
因為她痛得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連掉眼淚都吃力。
就像一個剛實習的護士,第一個送走的病人是她的親身母親,你問她,痛不痛?有多痛?
甚至那個護士母親在患上癌症之後,吃飯吐了吃,吃了又吐,硬生生地吞下去。
她的媽媽說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給她個家,你問那時的她聽到有多痛?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絕望才會那樣壯烈地死去。
是有多恨,寧願死了,都不願活著,直到轉身都看不見地上倒在血泊裡的人,可那人好像在她心裡死了無數次……
她又碰到了一對兒有趣的父子,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有一個父親把外套脫下來給孩子蓋在頭上,又把孩子抱在了肩頭,
“坐好嘍,爸爸是大飛機,要帶你回家嘍……”從她的身邊跑了過去,
她貪戀地回頭看著,那孩子激動地喊著“坐飛機嘍,坐飛機嘍!”,即使在雨裡也擋不住喜悅。
她轉過身跑著,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也是淋了一夜的雨。
那天,媽媽死了,爸爸立馬就帶回來一個女人站在了她的麵前,她接受不了跑了出去,整整一夜,沒有一個人出來找過她。
路過了買烤串的地攤,夫妻兩正在慌亂地收拾東西,丈夫心疼妻子淋雨,
“你起什麼哄,嫌事兒不亂是不是?趕快上車呆著去,多大的人了,還用人說……”這話在妻子看來,當時就不情不願地瞪了他一眼,才鑽進車裡。
可在她看來,得多幸福啊,嫁給這樣一個人,不舍得妻子受一點兒苦,什麼都自己扛了,可她身邊卻是連這樣一個多嘴多舌的人都沒有了。
她走到垃圾桶旁,看見一隻全身都淋透的小貓在瑟瑟發抖,委屈地“喵”了一聲。
她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隻貓,說道“看來你和我一樣也被拋棄了,沒事兒,我陪著你,你還有我……”,
她緊緊地把它抱在手心裡,她找了一處避雨的亭子下麵蹲了下來,把它放在了懷裡。四處看了一下,也沒有主人出來認領,
“你說,是誰家的主人這麼狠心,都不管你……”,貓兒隻是縮在她的懷裡,也不說話,
突然她倒了下去,手掌滑了下去,貓兒落在了地上,還伸出舌頭舔她的手,仿佛是在問她,你怎麼了?
在她淋了好久的雨之後,他出現了,為她撐起了雨傘。懷裡的小貓跳了出來,蹭上了他的皮鞋,
她抬頭看向了他,目光觸及的時候,才知道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陌生和熟悉,是從熟悉到了陌生。
明明是最親密的關係,卻想著怎麼分離,怎麼拒絕。
“怎麼不回家?雨傘也不帶……”他還是那樣熟悉的話語,用最舒服的語調。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她,送回去嗎?你……”你愛過我嗎?她終是沒有說出口,傷害是一個人背後無法善良的原因。
“我讓人送回去了,來接你回家”,他朝著她伸出了手,她猛地起身,避開了他的手,腳上鑽心的痛傳入她的神經。
她衝著他咧開了嘴,“顧少,顧總,顧老板,既然她是你深愛無法割舍的人,
那我呢?我好想知道我到底算什麼?算你的什麼呢?她的替身,影子,還是用來療傷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