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
銀燭搖曳,燈影輕晃,熏香嫋嫋,滿室幽靜。
女子烏發未束,柔柔垂散於腰間。容色絕麗,膚光勝雪,星眸似寒潭淨水,額間梅花如珠玉點妝,明豔不可方物。
臻首微垂,素手輕翻著青白玉案上一本古書,神色若所有思。
“主上,盛家小姐來了。”詩織從外間走了進來,對她恭敬一揖道。
果然來了。
輕暖勾唇,嘴角溢出一抹淺笑,手中的古書隨意往案上一扔。
那紙張已經暗黃發舊,明顯是存放的太久。燭影綽綽,隱隱看得到書頁上“盛家秘辛”四個字……
“彆院簡陋,還望姑娘不要介意。”盛錦嫿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盞,擱到一旁的案幾上。
素色青衣,青絲細挽,略施粉黛,身姿窈窕,容顏卻實在平凡。左臉頰上大片烏黑胎記,從眼下一直蔓延到耳旁,看著確實嚇人。
“怎麼,難不成姑娘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她眸光微轉,手中錦帕遮擋住臉頰,麵色卻是淡然自若,毫無異狀。
“那倒不會。”輕暖淡淡一笑,眸光微閃,“我隻是在想,令尊為了盛小姐的親事可謂煞費苦心,足以可見他對你的寵愛。”
“你母親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會後悔當年所為……”
輕暖停頓片刻,才一字一句道“為了一個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你在胡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盛錦嫿聞言心下大驚,垂在袖間的手死死緊握。麵色一片蒼白,卻是依舊隱忍不發。
“聽不懂沒關係。”
輕暖隨手把玩著案上的白玉茶盞,眉眼淺淡,緩緩道“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四大世家之一的一葉飄香樓,它的主子竟然曾與魔教之女私相授受,珠胎暗結。”
“一派胡言。”盛錦嫿冷笑一聲,眸底閃過一絲暗光,“隻怕你早有預謀,先是在比武大會上令我父親顏麵掃地,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如今竟又來誣陷我母親是魔教中人。”
“是不是誣陷,我想盛小姐心裡很清楚。”輕暖緩緩低頭,玉壺蓋輕闔碧瓷茶杯,舉動之間風華儘顯。
說出的話語卻是字字珠心,“隻是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言若是一不小心流傳了出去,那……”
她恍然一笑,抬眸看向盛錦嫿,“聽聞盛家主此生唯一的弱點便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想來盛小姐也定是不願看到自己的父親陷入那種境地吧?”
“果然是妖女。”盛錦嫿咬牙切齒,神色儘是鄙夷,“天山魔教之人,想來個個也都如你這般不堪。”
“盛小姐言之有理,隻是不知……”
秀眉輕蹙,眸光微閃,輕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我與你母親既是同門中人,我若是妖女,那她是什麼?”
“你……”盛錦嫿終於大怒,一把將案幾上的茶盞打翻在地,白玉碧瓷瞬間碎裂開來,濺了一地的茶水。
她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強自壓製住內心的怒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放心吧,我定會儘力說服父親,讓他……效忠於天山。”
話落,狠狠扯著手中的錦帕離去。
身後的輕暖卻是垂眸盯著手中的茶盞沉默著,良久,她才開口將詩織喚來。
麵色沉靜,眸底卻是透出一絲倦意,“你速去一趟紅莊將綠璃找來,讓她想辦法,將盛小姐臉上的胎記給去了吧。”
“可是主上,她剛剛那樣無禮,您為什麼還要……”
詩織忍不住抱怨一句,杵在原地許久,才輕歎一聲,道“是,屬下立刻就去。”
盛錦嫿憋著一口鬱氣出了輕暖的房間,侍女青蕪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隻低著頭緊跟在她身後。
“等等……”驀地,盛錦嫿突然停了下來,“雲家少爺住在哪裡?”
“雲家來了兩位少爺,不知小姐是說哪一個?”青蕪這才抬起頭來。
“還能是哪個?”盛錦嫿冷哼道“當然是今日在擂台上與那妖女串通一氣,讓父親難堪的那一個。”
青蕪恍然,“是雲家四少,他住在翠竹苑。”
“雲家四少……”盛錦嫿眯了眯眼,暗自琢磨了一陣,吩咐道“馬上帶我去。”
縹緲的湖水,清波微蕩,荷葉田田。白衣女子徜徉其間,芊芊玉指輕撫著大朵的粉荷,星眸如水,清冷絕色。
盛錦嫿瞥了一眼低頭認真作畫的雲景,心中頓生好奇,遂邁步向書案走去。
待她看清那畫軸上白衣女子的容貌時,心下一驚,這不是……
握在袖間的雙手蜷了蜷,她掩唇輕咳一聲,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道“不知畫上的這位女子是何人,竟生的如此貌美?”
“她是在下的妻子。”雲景頭也未抬,筆下微動,緩緩勾勒出女子如墨發間的梅花發飾,琉璃碎珠,點點生輝。
“與四少爺倒是很相配呢。”她含笑說了一句,又盯著畫軸看了半響,“不知她現下在何處?倒還真想與她結識一番呢。”
雲景手中揮動的筆微頓片刻,又一言不發的細細勾勒起來。
盛錦嫿瞥他一眼,眸光微深,唇角勾起一抹諱莫的弧度,輕歎一聲,道“原以為今日比武大會上出現的那位白衣女子已是人間絕色,卻不想,比起這畫軸上的人兒,倒顯得她失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