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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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老辦公樓內,坐著五個人,老村長、兩位下鄉的知青教師(黃山奇、林建軍),以及兩位年長的村民,各自握著手裡熱氣騰騰的茶杯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壓抑。
昏暗的燈光,沉寂不說話的五個人,讓整個房間顯得更加突兀。
今天傍晚,黃山奇,林建軍本來在自己的房間裡備課,正思考這明天給來上學的孩子教些什麼內容的時候,突然收到消息,說是村長讓他們兩個人到村辦公樓有事相商。這邊便也不敢耽擱,相互打了聲招呼,滿腹疑慮的走到了村辦公樓村長所在的住處,剛一進門,便見到端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其餘三人。
眼見大家都不說話,老村長內心一陣泄氣,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自己那雙常年隱隱作痛的老寒腿,歎了口氣說道“今天,把你們幾個都叫過來,想必都應該知道為了什麼吧。”
老村長環視了一圈,見他們都望著自己,沒來由的一陣惱火,沒好氣的繼續說道“最近村子裡流傳的事情大家都應該聽說了把,都說說你們的看法吧。老能,平日裡你最能嘮,你先說”
老村長說完,用手指了指圍坐在他左側的中年人。這個中年人叫陳能,是村裡唯一的赤腳大夫,年輕時跟彆人學了點望聞問切的功夫,村子裡的人要是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他的那點手頭功夫到也足夠應付,在村子裡威望頗高,所以被老村長叫了過來。
見老村長點自己了,赤腳老能抬手擦了擦滿是眼屎的眼睛,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說道“說真的,這些邪乎的事兒,俺老能也說不出個什麼瓜子來。你說不信吧,你瞅瞅咱村這鬨的,要說沒有什麼事也不能服眾是吧。你說我一個鄉野小大夫,出門儘是有人問我,有沒有吃了就能驅鬼的藥。敢情我不光得為大夥看病,還得肩負起這降魔伏妖的活計。對了,這現在不是講究個民主嘛,這大家說有,就有。這要是說信吧,也不好說,說起來咱的膽兒也不肥,我老能還想多活兩年呢,現在可不都說什麼唯物主義,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嘛,對吧,這咱也不能往槍口上撞,老村長您說是不。”
說著,老能還用嘴努了怒旁邊的兩位深受革命影響的下鄉知青,拍了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握著茶杯繼續在那邊出神,絲毫不顧對方向他投來的不友善目光
老村長見他說話陰陽怪氣,另有所指,便知這老能肯定沒少受這兩位“高級知識分子”的氣,這會兒,是借機向自己告狀來了。
不等老村長欲再說,坐在右側的林建軍立馬坐不住了,站起來指著正在旁邊揉眼珠子的陳能訓斥道“陳能同誌,毛主席同誌教育我們
一切牛鬼蛇神都是派反動,都是紙老虎。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應當是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怎麼能和那些愚民一般不思教化,
搞封建迷信活動。”
陳能望著對麵的林建軍刻講的滿口唾沫,義正言辭,鬥誌昂揚模樣,突然沒來由感覺一陣悲涼的可笑。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將脖子衣領上的紐扣緩緩扣上,拉開臀下的椅子朝門口走去。伴隨著老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刺耳摩擦聲,
還有傳來了陳能低沉而略帶厚重的話語
“林建軍,去年開春,你因為吃了隔夜的東西而中毒,全身無力,口吐白沫,是俺一人去滿山還覆蓋著大雪的狐嶺溝
給你采的藥。那時你渾身疼痛,不能自理,而你這個共產主義接班人偏偏是個光棍兒,沒個女人在邊上照顧。俺記得,是陳開善他的七十老娘看你一個孩子家可憐,
主動來你家,日夜衣不解帶的給你端茶送水,把屎把尿吧。你們城裡人,身子金貴,你們的手指頭,都是用來寫文章,寫那些個大道理的。
你們來咱村有好幾年了吧,俺記得你們衣服那些個縫縫補補的,好像都是村裡那些個婆娘給你們做的。噢對了,俺還記得去年冬天大寒,你睡覺被子
不夠暖和,凍得跟斑鳩似得,是村長他家媳婦給你們捎來了兩床厚被子。得了,這些俺都不稀得說了,說說你們那個幾十年前家裡餓死一雙兒子的乾娘吧
你們倆在老嬸子家吃飯算起來也有兩個年頭了吧,好像你們沒給過一個子兒孝敬她老人家。唉俺這人沒啥文化,但是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個理兒,
親娘不及養娘大,你們也說是有水平受過教育的人,這些個理兒,相信不用俺這個愚民來告訴你們吧。”
林建軍一聽本欲還嘴,可剛冒出嗓子眼的話,卻戛然而止。原本蠟黃的臉突然泛起一陣羞紅,用力的握了握桌上的茶杯,低頭不語。因為他發現,陳能此刻說的話
句句打在他的心坎,字字戳中他的軟肋。如欲爭辯,到顯得自己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了。
已經走到門外的陳能拉了拉他那身打著各種補丁的衣領,裹緊了下透風的脖子,回頭望了望屋子裡的穿著一身綠色軍裝的兩人,搖了搖頭歎道“古有乞丐接穿百納,食千家物食,磕頭還恩。
今有革命接班人飲萬家煙火,享嗟來之物,反罵“父母”愚民。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看來俺真的老了,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已經走遠的聲音,猶如一個狠狠的巴掌抽在了林建軍、黃山奇的臉上,隱隱作痛。
老村長眯著眼看著已經走遠的陳能和身邊此刻狼狽不堪的兩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拄起放在椅子邊上的拐杖起身便朝裡屋走去,身旁一個稍微年長的村民一見馬上起身
過去攙扶。老村長擺了擺手,讓他們都散了各自回家,自顧自的邊走邊嘀咕這老能,今兒個夠敞亮啊,平時咋也不見他放出個屁來。還彆說,句句都在這理兒上,嘿~~這老家夥平時
人模狗樣的,關鍵時候到是不含糊,有我老陳家男人的味兒,聊以自慰,聊以自慰啊”
一場原本討論商量怎麼平息村裡鬨鬼風波的會議,就這麼被陳能、林建軍、黃山奇幾個人的爭吵而一筆帶過。其實不怪林建軍、黃山奇兩人說話難聽,而是本身村子多年來一直就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