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相思老!
雲容玨虛著眸望著懷裡的人,眼前一閃而過一抹光影。
“殿……殿下……”薑舞眨著眼看著雲容玨,抵在身前的小手不擱哪兒才好,下意識想要推開男人,可小手觸上的隻有男人堅硬如石的胸膛,難以撼動。
男人略粗糲的指腹輕撫著小姑娘皙白的小臉,勾勒著她小臉的輪廓,喃喃出聲“本殿隻有……你了,她卻還要毀了你……”
話落,唇落。
薑舞杏眸圓睜,卷翹的羽睫因慌張無措劇烈顫抖著。
外頭平靜的天,忽又刮起風雪,肆虐著周圍的一切。
……
翌日,風雪停。
漪瀾軒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薑舞捧著打了熱水的臉盆走進內殿,此刻雲容玨已醒,靠坐在榻邊,一雙劍眉緊緊蹙著。
“殿下醒了,熱水已經打來,殿下洗漱下吧。”薑舞將水盆擱置到架子上後端來漱口水,遞給雲容玨。
雲容玨接過,清洗一番。他緊蹙的眉頭始終不曾舒展,心有餘悸的那種感覺持落在心裡,久久退散不去。
是又一個噩夢麼。
薑舞見他臉色不太好,以為他是頭疼了,她腦袋微斜,望看著他,軟聲,“殿下是頭疼了嗎?昨夜殿下喝了好多酒,但沒喝醒酒湯,是要不舒服的,奴給殿下揉揉額頭吧。”她邊說著,邊朝雲容玨伸過手,要替他揉捏額頭。
她剛伸過手,忽然,手腕被雲容玨扣抓住,雲容玨目光落在她皙白的小手上,眼上那道劍眉擰蹙更深了,“這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皙白的手上有一道不和諧的紅印,像是被燙著的。
薑舞本能縮回手,將小手縮進袖中,“沒什麼,是奴不小心自己弄到的。”
小姑娘顯然不會撒謊,那一雙清澈的水眸虛晃不定,滿小臉露著刻意隱瞞。
雲容玨不悅瞪她一眼,伸手抓過她的小手,“本殿要聽實話。”
男人語氣不重,可卻夾著涼意和危險,薑舞一向受不住雲容玨這般,粉唇鼓鼓,將實話道了出來。
醒酒湯……
他實在沒太深的印象。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烙著紅印的小手,隻覺得刺眼不舒服。他站起身,走到桌前,將屜子打開,一手拿出膏藥,一手抓過小姑娘的小手,替她擦拭著藥。
涼沁沁的藥膏在手背上暈開,緩解了疼痛,薑舞抬眼看著認真替她擦拭藥膏的男人,心裡勾起幾分繾綣。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不過是階下奴,他卻能予以委身一次次替她上藥,她又不禁想起昨夜他的模樣……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不似平日裡的冰冷傲氣,反而竟有幾分脆弱。
薑舞不由想起他昨日呢喃的那些零碎的話語,他是集萬千寵愛尊貴的皇子,是有什麼,令他那般痛苦悲傷?
薑舞不知,也不敢多問。
“殿下,”她開口,“昨日奴湊巧看見六殿下在漪瀾軒附近,六殿下發了燒,所以奴昨日六殿下帶回漪瀾軒請了太醫。”
這偌大的漪瀾軒是雲容玨的,這事雖過去了,但她覺著還是有必要和雲容玨道一聲。
雲容玨有些意外,邊將藥膏收起,“他起燒了?”
薑舞點頭,見他有擔心之色,繼而補充道“不過殿下寬心,昨日六殿下用了太醫開的藥休息後,高燒已經退了,想來已經無大礙了。”
雲容玨這才寬眉舒心,“晚些本殿且去看看他。”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殿門口傳來動靜。不一會,就看見一內官身後跟著兩個小內官走進殿內,內官手裡捧著一卷玉軸。
“五殿下雲容玨接旨。”內官尖著嗓子高喊一聲。
雲容玨起身走上前,跪地,薑舞跟其後,俯身跪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殿下雲容玨恪守……”
“特封為臨安王,欽此!”
內官將卷軸上的旨意念完,將卷軸收起,“恭喜殿下了。”
雲容玨跪著,從內官宣讀聖旨開始臉色沉沉,看不出加封進爵的喜悅。
“殿下快接旨吧。”內官提醒道。
雲容玨抬起頭,麵色清冷,雙手接過玉軸,“兒臣接旨,叩謝吾皇萬歲。”
“殿下,今兒可是您的大好日子啊,這諸位皇子中,您可是第一個冊封親王的,是頭等的恩典呢!”內官諂媚笑著。
“有勞朱內官了。”雲容玨淡淡一聲,然後喚來侍女,讓其將朱內官好生送離。
朱內官等離開後,漪瀾軒恢複沉靜,雲容玨垂眼看著手中的卷軸,片刻後走到木架前,將卷軸收好。
“奴恭賀殿下。”薑舞反應過來,朝雲容玨揖禮。
她這一聲出,不想卻換來雲容玨冷漠一眼,他淡聲,“沒什麼好值得恭賀的。”
薑舞不明白,加封進爵應是喜事,可為何雲容玨不僅冷漠,似還顯厭惡。
雲容玨加封為臨安王的消息很快傳儘滿宮皆知,一個晌午的時間,漪瀾軒人來人往,都是給雲容玨慶賀的。
雲容玨應對著往來的人,臉上雖攢著淺笑,但卻不是發自內心的愉悅高興。薑舞看著他這副樣子,都覺得他是累的很。
“五哥。”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不一會兒,雲凰踏著步子走了進來。
雲凰走進殿內,目光下意識朝一旁薑舞瞥了眼,很快夾著一抹複雜收回視線。
雲容玨看雲凰,示意他坐,啟聲道“聽說你病了,正想著一會過去你那看看你。”
雲凰朝薑舞看一眼回聲道“一點小風寒,已經無礙了,五哥莫要為我掛心了。”
“嗯。”雲容玨喉間發出低沉一聲。
雲凰悠轉的雙目看見殿內桌上擱置的各式各樣的禮物,輕笑道“五哥今日是大忙人了,恭喜五哥榮封臨安王。”他雙手交揖,朝雲容玨頷首。
雲容玨的態度是如方才對薑舞那般,冷漠,同雲凰說的話,也如出一轍。
雲凰見他無半分喜悅,有些疑惑,“五哥這是好事啊,五哥難道不高興嗎?”他問道。
薑舞目光落想雲容玨,她也是好奇困惑。
“好事?”雲容玨微揚眉,看著雲凰。
雲凰點頭,“當然是好事,五哥你榮封臨安王,這在咱們兄弟幾個中可是頭一個,可見父皇對五哥你的寵愛,饒是大哥背靠皇後,二哥仗著自己母妃頗為得寵,隻怕現在他們也不得不對五哥敬畏了。”
雲容玨沉默,久久不語,半響後才緩聲開口,“我乏了,你且回去吧。”
雲凰哦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五哥。”說完站起身朝外頭走去。
薑舞將人送出殿門口,剛要轉身進去,被雲凰喚住。她眼珠子轉轉,有些擔心,不知這六殿下是又要做什麼。
“殿下有何吩咐?”薑舞垂著眼,同雲凰保持著一定距離。
雲凰見她這副模樣不樂意皺起眉頭,“本殿又不是洪水猛獸,你這麼怕的樣子做什麼!”
薑舞“……”
他雖不是洪水猛獸,但好像也和洪水猛獸沒什麼差彆,每次她和他對上都沒什麼好事。
雲凰撇唇,神色有些彆扭,薑舞瞅著不解,“殿下。”
“這個,這個給你。”雲凰將一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薑舞。
薑舞一愣。
“拿著!”
薑舞“……”
她狐疑接過雲凰遞來的東西,一時看不出這裡頭是個什麼,“殿下這是?”
“給你的拿著就是!”雲凰有些彆扭,扔下一句後便匆匆離開了。
雲凰離開後薑舞將包裹油紙打開,隻見裡麵是好些蜜餞乾果。
薑舞更困惑了,雲凰平白無故給她這些做什麼。
薑舞搖搖頭,沒再多想轉身進了殿。雲容玨聞聲瞥了她眼,“手裡拿著什麼。”
“六殿下給奴的東西,是些蜜餞乾果。”她湊到雲容玨麵前,蹲下、身。
雲容玨揚眉,目光落下,薑舞粉唇撇撇,“但是六殿下什麼也沒說,給了奴這包東西就走了,不知是什麼意思。”
雲容玨似了然,牽唇輕笑,輕聲開口,“你昨日不是替他請了太醫照料麼。”
薑舞點點頭,“是呀,”驀地,她猛然反應過來,“這是……六殿下為了昨日事致謝的。”
“他是性子彆扭的人。”雲容玨說道。
性子彆扭……這倒是真的。
薑舞低眼看著油紙包著的蜜餞乾果,對雲凰的看法是有了些許變化改觀。
雲凰離開漪瀾軒後進了宮,去了臨華殿。
臨華殿不似其他宮殿富麗堂皇,但卻是頗有風情的格調,主殿裡,赫婉淇裙鋪而坐,麵前是刺繡的繃框,一針一線,每一下都用儘心思。
“兒臣請母妃安。”雲凰雙手揖禮。
赫婉淇掀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又落回繡布上,然後朝身邊宮女吩咐道“給殿下烹茶拿點心。”
雲凰看著赫婉淇麵前的繡布,繡布上的圖紋已完成大半,饒是他對女工針線不夠了解,但也能看出這幅繡品的精細。母妃的針線手藝在宮裡從來都是一絕,即是宮裡最好的繡娘也是不及的。
“今兒是你五哥的好日子,你可有給他道賀去?”赫婉淇啟聲問道。
雲凰眼色微沉幾分,片刻應聲,“嗯,去了。”
赫婉淇滿意的點了點頭,“且不說你同你五哥關係最是要好,他母妃楚夫人如今盛寵不衰,你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全的,莫不能讓人落了話柄。”
赫婉淇手中針線如行雲流水,那一縷紅線繡儘,她看著繡布上的圖紋,滿意一笑,“好了,想來楚夫人會喜歡的。”
雲凰眉心微顫,目光落下,這幅繡圖他先前一月前就見母妃在搗鼓,猶記得這是母妃心念喜歡的,要自己留著的,“母妃不是很喜歡這幅繡品要自己留著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