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舞粉唇微努。
她哪有什麼拳腳功夫,方才也不過是本能的掙紮,若不是他,換了旁人,她怕是……
“殿下何時回來的?一切可都好?累不累?”
看見雲容玨薑舞又驚又喜,她先前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
他好好的在她麵前,沒有事。
“妹妹像小麻雀似得,吵嚷地本殿頭疼。”
薑舞看見他眼裡的疲憊,忍不住抬起小手,觸摸他的眉心,聲音也刻意放輕了些,“殿下我們回去,殿下好好休息休息。”
雲容玨高大的身子微傾靠著薑舞,刻意保持的力道讓她不至支撐不住,薄唇落在她耳邊,如羽毛劃過,“我們不回去。”他啟聲。
薑舞微楞,不回去?
那他們要去哪裡?他的樣子看似已經很疲倦了。
雲容玨直起身,牽起她的小手,將她帶離。
一路上,他話很少,也沒同她說,到底是要去哪裡。薑舞本想問的,但看他疲累的模樣,她話到喉嚨又止了口。
薑舞跟著雲容玨來到一雅致的竹院,她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但這裡四周靜溢,又有許多竹樹環繞,看上去清幽雅致,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感覺。
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她看見站在門口的俞烈,俞烈見他們回來,忙迎上前,“殿下。”
雲容玨牽著小姑娘走進去,薑舞輕眨眼,餘光忍不住轉著,看著。
“嘿,回來了。”
一道並不算陌生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薑舞就看見著一身灰袍的秦向由從裡頭迎麵走過,“玨兒,原來你這麼著急就是為了見這小丫頭啊,小丫頭你可真厲害。”
薑舞被秦向由這樣打趣有些羞怯,小腦袋微低著,然後朝秦向由欠了欠禮,“秦先生。”
秦向由嘿嘿一笑,“這些虛禮咱們且不要了,外頭風大,進來先吧。”
秦向由的這個竹院足夠雅致,空餘的房間也不少,薑舞乖巧坐在鋪軟墊椅子上,望著眼前,多月不見的男人。
“本殿不在的日子,妹妹似清瘦不少,定是未好好吃飯。”雲容玨啟聲道。
薑舞連忙搖頭,“奴沒有不好好吃飯,殿下,事情是都辦好了嗎?”她忍不住問道。
“嗯,”雲容玨鼻間發出輕嗯一聲,然後朝她伸過手,“過來。”
薑舞站起身,剛朝他麵前挪了兩步,忽然!
“呀!”
她本能輕呼出聲,整個人落進他的懷抱,“殿……殿下……”
她下意識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但在她小手抵住他的時候,她聽見他發出的一聲悶哼。
薑舞一驚,“殿下……”
當她順勢望去,瞳眸倏然睜大。雲容玨穿著淺色衣衫,方才被她觸碰到的地方,竟隱出淡淡的血跡!
他受傷了!
這個認知令薑舞瞬然心慌亂神。
“殿下你受傷了!讓奴看看。”她伸手就要查看他的傷勢。
傷口被撕扯到雲容玨臉色有些微白,可縱然如此,他臉上始終還是攢著淺淺淡淡的笑,他一把握住薑舞的小手,“兩月未見,妹妹竟也學會這流氓之事了。”
他是笑著,輕鬆帶著玩味的笑仿若受傷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是言語輕鬆,可薑舞一張小臉是難得有的嚴肅,“殿下莫要說笑了,讓小舞看看殿下的傷。”她滿眼裡都是著急關心,隔著厚厚的衣衫她不知道他傷勢究竟是重是輕,可這血滲出,想來不會輕的。
越是這樣想,她心裡就越著急擔心。
雲容玨知她緊張,不再逗她,任由她見他的外衫褪去。
雲容玨心口上方的位置,是混合著鮮血的傷口,這傷口,雖不大,但卻深,薑舞看著瞬間,眼眶一紅,眼淚珠子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真的受傷了。
而且還不輕。
難怪……
難怪她這些天這麼惴惴不安,總感覺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小姑娘的眼淚如珍珠落玉盤一般,一雙大眼睛紅的如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妹妹這梨花帶雨的樣子,真真惹人憐惜,不哭了,嗯?”他輕聲。
兩個多月的思念,加上他又負傷出現,薑舞很難控製住自己情緒,他越是讓她不哭,她心裡的那股難過就冒的越多,控製不住。
“殿下怎麼傷的這麼嚴重?難怪奴這幾日一直不安,原來殿下真的出事了。”她邊抽噎邊說道。
雲容玨是不會安慰人的,尤其是這小姑娘哭的如淚人一般,她每一滴眼淚,都是如小石子落進湖裡,擊打著他的心。
片刻,他薄唇一側,落在她掛著淚珠的小臉上。
她的眼淚落進他的唇,嗯,鹹鹹的。
這一下,當真有效。
小姑娘的哭聲戛然而止。
“原來妹妹是要本殿的親吻,才會聽話不哭呀。”他說道。
薑舞小眉頭蹙著,他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笑的出來。
雲容玨貼上她臉蛋的薄唇移開後,薑舞抬手,將臉頰上的眼淚擦拭掉,然後從他懷裡站起身,“殿下傷口裂開了,奴去找些藥和紗布,給殿下包紮包紮。”
雲容玨沒阻止她,任由她去。
薑舞離開房間,碰到秦向由,同秦向由要了些紗布和藥。
秦向由似了然一般,二話不多是說,讓人拿來藥和紗布,給了薑舞。
薑舞回了房間,按照方才秦向由同她說的,將雲容玨傷口附近的血漬清理乾淨,藥適量塗抹到紗布上,再包紮。
她雖停止了哭,但那雙眼睛還是泛著紅,雲容玨垂眸,將小姑娘所有的情緒儘納眼底,他眼裡忍不住浮現一抹悅意。
“嗯——”
薑舞正給包紮著忽然男人發出一聲悶哼,她一個激靈,慌張看著他,“殿下……是奴弄疼了,奴……奴輕點。”她雙眸又慌又歉疚。
雲容玨微湊下、身,薄唇輕啟,“無妨,妹妹素香軟手,就是疼一些又有何妨。”
薑舞“……”
“殿下……”
雲容玨見她急中帶著的嬌嗔,笑容更甚。
不一會兒,薑舞給他包紮好了,這才稍放心了下來。
“殿下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她忍不住問道。
她雖然不是大夫,對醫理也不懂,但他的這傷口,顯然是近幾日才有的,這樣一字且深的傷口怎麼都不可能是自己弄傷的,她心中有疑惑,也有猜測。
“你覺得本殿這傷口是怎麼傷的?”雲容玨問她。
薑舞搖頭,想了想又道“難道是路上遇到什麼劫財歹人?”
她想著,這是有可能的。
從洛州到長安,路不近,途中若是遇到什麼劫財歹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雲容玨聽了她的猜測後,輕笑出聲。他的妹妹,果然單純。
若真是她所說的,劫財歹人,那且還好了。
“是歹人,不過……卻不是為了錢財。”
薑舞微楞,星眸透著不解。
不是為了錢財?那是為了什麼?
她對外麵的人,事物了解不多,可聽母妃,還有十晏說過那些強盜劫匪。
強盜劫匪攔路為的是人或財。
傷了雲容玨的這些攔路歹人,不是為了錢財,難道會是為了……
薑舞眨巴著無辜大眼看著雲容玨。
唔……
可殿下是個男人呀。
雲容玨睨眼看她,小姑娘這副表情,顯然是小腦袋瓜又不知在胡亂想什麼了。
“妹妹在想什麼?”他抬手,指節彎曲,輕敲在她光潔的額上。
薑舞一臉的認真,“殿下方才同奴說,那些歹人不是為了錢財?”
“嗯,不是。”
薑舞粉唇輕扁起,“以前奴聽說過,世上有強盜劫匪,或為財或為人,那些攔路歹人不為錢財,難道是為了……”
薑舞越說,越沒什麼底氣。
她是實在想不通,殿下是男人,為何那些人……
雲容玨聽著小姑娘猜測的話,本還攢著淡笑的俊臉慢慢沉落下來。
小丫頭竟在想這個!
咚的一聲,薑舞一愣,愕然看著他,抬手摸了摸被男人用力敲了的額,“殿下?”
“妹妹從哪兒學的這些胡亂想法。”
薑舞努唇,搖搖頭,“奴沒有,奴隻是想不明白。”
“既想不明白,就彆多想,亂想了,知不知道?”他刻意提高聲音,多有幾分威懾。
薑舞不經他嚇,連連小雞啄米點頭。
雲容玨同薑舞呆了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朝秦向由所在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