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言,如最利的彎刀狠狠插進雲容玨的心口。
“夫人……”彩棠不忍。這話太傷人了。
“母親這麼想兒臣死嗎?”雲容玨聲音輕淡,好似沒了任何情緒。
“是!”楚音怒聲,一把揪住雲容玨的衣襟,“我想你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偏是我的瑾兒死了!我的瑾兒……我的瑾兒不該如此的!你……你才是該死的那一個!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不是你啊!”
楚音情緒崩潰,每一句話,都是直直插進雲容玨的心口,令他鮮血淋漓。
忽然,楚音一愣,看著麵前的刀,她緩抬起頭,看著雲容玨,雲容玨俊容之上沒任何情緒,“母妃不是想兒臣死麼?”
“殿下不可!”
彩棠剛要上前阻止,然而!
“夫人!”
“嗯——”
雲容玨一聲悶哼,連著後退幾步,脊背抵在冰冷的大石上,他眼睫微垂,望著,看著。
楚音手握著利刃,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將利刃插進了雲容玨的心口,鮮血順著刀刃流出,有些刺眼。
“夫人!不可啊!”彩棠被眼前一幕嚇得不輕,連忙上前要將楚音拉開。
楚音泛紅的雙眼和雲容玨平靜如水的雙眸對上,她眼裡卻沒有半點愧疚,半點不忍!反而越用力,將刀子插的更深。
嗬……
雲容玨眼裡的哀涼更甚。
耳邊浮現小姑娘的那番話。
——每個母親都是深愛自己的孩子的。
這就是他的母親。
恨不得要了他命的母親!
“去死!你去死!”楚音宛如瘋了一般。
“夫人您放手啊,再這樣下去殿下會出事的!”
楚音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任彩棠怎麼拉扯都拉扯不開,正當幾個小太監要上前幫忙的時候,忽然!
“音兒!”
“咳……”
楚音被一股力量拉拽過去,不得不鬆了手,雲容玨撐靠著石壁,臉色蒼白,屈著身,鮮血直流。
“放開我!”
“音兒!”
雲樓緊緊將楚音摟入懷中,朝雲容玨望去時,看見他受傷的樣子,蹙起眉,“快,給殿下止血,帶殿下回宮召太醫好好診治!”
“你放開我!”楚音在雲樓懷裡不停掙紮著。
“音兒!你冷靜點!”雲樓怒吼一聲,“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那是咱們的兒子!你是要殺了咱們的兒子嗎?!”
楚音呼吸泛沉,“孩子……孩子……瑾兒死了!瑾兒死了!”
楚音如此,雲樓的不忍和心疼湧於兩眉之間,“音兒,彆難過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嗯?”他安撫著。
“不!瑾兒死了,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死了?!他是我的瑾兒啊!為什麼要奪走他!為什麼!”楚音情緒激動。
雲樓聽著楚音近乎崩潰的話,目光閃爍,“音兒,瑾兒是得了頑疾,是沒有辦法的事,瑾兒在天上也不願看見你這樣的,嗯?”
“瑾兒……我的瑾兒……”楚音哀嚎一聲後,暈了過去。
“音兒!”
雲樓接住楚音,望著,他神緒複雜,然後將人抱起,“回宮,傳太醫。”
……
雲容玨被送回了漪瀾軒。薑舞在看見心口插著利刃的雲容玨時,差點昏過去。
“殿下,這……這是怎麼回事?”
送雲容玨回來的宮人什麼也沒說,急急召來了太醫。
雲凰聞訊也疾步趕了過來,看見一身傷的雲容玨,麵色嚴肅淩冽,“這是怎麼回事?!誰傷了五哥!”
“太醫,殿下他,他怎麼樣了?”薑舞看著,隻覺得心都絞在了一起。
一個時辰前他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太醫蹙眉,“殿下這一刀挨得不輕啊,這刀子也要儘快拔出來。”說完,吩咐著宮人準備熱水。
薑舞在一旁守著,呼吸沉沉。
雲凰看著,臉上的凝肅就沒落下過,眼看著太醫要拔刀,他將小姑娘拉到身邊,摁住她的腦袋捂住她的眼睛,“怕就彆看。”
薑舞下意識想掙脫,可雲凰摁得緊,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開口,“殿下,好了麼?”
雲凰看了一眼,這才鬆了手。薑舞立刻轉過身。
“殿下。”
雲容玨身上的刀子已經被太醫拔出,太醫給他處理著傷口,“太醫,殿下是不是沒事了?”她擔心問道。
太醫額頭冒汗,也是鬆了口氣,然後點頭,“刀子順利拔出了,已經無大礙了,隻是,這一刀頗深,這傷口痊愈要些時日,這段時間殿下要好好養著才是。”
薑舞這才鬆了口氣。
太醫將藥方和叮囑以筆寫下交給薑舞後,便離開了漪瀾軒。
“到底怎麼回事?!五哥是被誰傷的?!”雲凰一把拉過剛才一起送雲容玨進殿的小太監問道。
小太監慌張搖頭,“殿下奴才不知啊,奴才隻是在殿門口接把手的。”
雲凰皺眉,憤憤一聲,“方才送五哥回來的是那些小太監,你們可知?!”雲凰朝一旁站著的宮人們吼問一聲。
宮人們麵麵相覷。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回……回殿下,方才奴才看那些送五殿下回來的宮人,好像有皇上身邊的一個。”其中一個太監回話說道。
雲凰疑惑嗯了一聲,“你確定?”
“是,那個小太監和奴才算是認識,是在皇上身邊當差的。”
父皇身邊的……
五哥受傷一事,和父皇有關?
是父皇遇刺,五哥救駕所致?
可若是父皇遇刺,這動靜是要比現在大的多的。
若不是,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薑舞守在雲容玨身邊,寸步不離。她端著剛煎煮好的湯藥,湊到雲容玨身邊,“殿下喝藥了。”她舀起一勺,放至唇邊吹涼後才慢慢送到雲容玨的唇邊。
她十分小心。一雙明眸還紅紅的,隱隱攢著眼淚。
“薑舞,我來侍候殿下吧,你退下去吧。”
這時,卓珂走了進來,一臉傲氣對著薑舞。
“卓官女子,還是奴來吧。”雲容玨還沒醒過來,她怎麼也不可能放心離開的。
“我是侍候殿下的,這樣的事我來就好,不需要麻煩你了!”
“可是……”
“怎麼,你不聽話?”卓珂冷麵,“薑舞,彆忘了,我是在殿下身邊侍候的官女子,你不過是小小囚奴,我的話你難道敢不聽嗎?!”
卓珂以身份來壓薑舞。
薑舞秀眉蹙著,悶聲“奴不離開。”
“你!你敢不聽話?!是想挨板子嗎?!來人!”卓珂怒喊一聲。
“來什麼人。”
一道男聲傳入,兩人轉過身,看見雲凰沉著麵色走過來,“我看誰敢動她。”
“六殿下。”卓珂欠身。
“六殿下,殿下他需要靜養,奴婢是想著無需這麼多人來伺候,想讓薑舞休息的。”
雲凰神色淡漠,“嗯,是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卓珂臉上剛湧起的笑,被雲凰隨之而來的話給冷下,“那你可以下去了,她一個人就可以了。”
卓珂笑容僵住,“六殿下……可是奴婢是殿下賜的官女子,按說是應伺候殿下的。”
“那又如何?”雲凰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