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相思老!
“殿下,您沒事吧?”
柳芳菲離開後,薑舞進了殿,就看見雲容玨坐靠在床榻上,麵色不佳。
她擔心是他傷勢有所變化,急色道“奴給殿下喚太醫來。”
可她剛要轉身,卻忽然,被一把拉拽回來,跌進男人的懷裡。
“殿……殿下你的傷……”薑舞驚慌,怕觸及到他的傷口,連忙想要起身來。
可卻被雲容玨牢牢摁住,她聽見男人微沉的呢喃聲“彆動。”
“可是殿下你的傷……會碰到的。”
“無礙。”他沉聲。
薑舞安靜的在男人懷裡呆著,不敢亂動,一是怕亂動碰到他的傷口,二來,她能感覺到他明顯低落的情緒。
是皇後娘娘和殿下說了些什麼嗎?
薑舞不知道,也沒問。
“你會一直在本殿身邊,對麼?”男人喃喃出聲。
薑舞微怔,很快點頭,“嗯,會。”
得到小姑娘的允諾,雲容玨微涼的薄唇才彎起淺淺的弧度。
不知過了多久,雲容玨才放開了她。
薑舞被放開後,第一反應是看他的傷口有沒有被碰觸到,有沒有裂開。
“還好,沒裂開,奴給殿下換藥吧。”
雲容玨任由小姑娘解開他的衣帶,給他換藥。他垂下眼望看著,小姑娘認真的模樣落進他的眼。
她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將藥給敷上,她鼓起兩頰,輕輕替他吹拭著,偶爾抬起頭,眼裡儘是關切。
看著小姑娘如此的眼神,雲容玨心裡的那片陰霾被拂去些。
薑舞細心照顧著雲容玨,她眼裡的疑惑想問,雲容玨看在眼裡。
“妹妹想知本殿這傷為何而來。”他開口。
薑舞訕訕垂下眼,乖巧點頭,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多過問的,可是昨日她和他分開時他且好好的,忽然傷成這樣,她既著急又想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雲容玨垂下眼,看著自己被包紮起來的傷口,這道刀口子,深。
他想昨日楚音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若不是父皇趕來,他或許真就死於她手下了。
“這道傷,是本殿母妃給的。”他淡淡啟聲。
薑舞一聽一怔,因詫異杏眸圓睜,“楚夫人?”
她不敢相信。
雲容玨看著小姑娘詫異睜大的杏眸,薄唇斂起笑,樣子雲淡風輕,“妹妹莫怕,想要本殿性命的人,不在少數,她這心思也不是一兩日了。”
薑舞喉間一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尤其是看見雲容玨雲淡風輕仿若說著的是件多輕鬆的事,她心裡更如石頭添堵一般。
她一直覺得,娘親都是深愛自己的孩子的,每個人對孩子,不過情感表達的方法不同。
可是——
雲容玨口中的母親,卻是令人唏噓的,薑舞更沒想到,真有母親會舍得對自己的孩子下狠手。
看著雲容玨的傷口,薑舞眼睛覆起一層霧氣。
雲容玨澈眸斂看見她眼裡隱著的眼淚,他拉過她,俊臉上攢著笑,“妹妹可莫要學了黛玉,哭壞了本殿是要心疼的。”
薑舞眨巴眨巴眼,忍著將眼淚逼了回去。
……
雲樓聽取了柳芳菲的意見,下了旨,將楚音降為婕妤,並且自那日後,便沒再踏進長樂宮。
楚音連著兩三日,都沒任何情緒,時常一人發愣,不願見人,口裡念叨最多的,便是瑾兒瑾兒。
“娘娘,皇上已經好幾日沒來咱們宮中了,您要想想辦法呀。”彩棠勸道。
這兩天楚音的情緒緩解了許多,不再似之前那樣,隻是,對於雲樓的冷落,她沒有半點反應,也不曾想辦法去爭。
在這後宮裡,沒有皇上的寵愛眷顧,是很難立足的,尤其是楚音這樣,之前得盛寵,如今一朝衰落被降位份,更是不知道多少人等著嘲諷羞辱呢。
麵對彩棠的勸,楚音沒有回應,隻淡聲道“陪我去禦花園走走吧。”
楚音幾日未踏出長樂宮,今兒恰逢陽光正好。
楚音看著滿禦花園的春色出神許久,這樣好的春日,本該是歡喜的,可是……她的瑾兒,卻在這樣的春日,永遠離開她了,她的瑾兒……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楚婕妤嗎?”
一道略尖銳的聲音傳來,玉昭華扭著柳腰肢,慢步走到楚音麵前,“幾日不見楚婕妤,楚婕妤是清瘦了許多啊,怎麼,是胃口不香嗎?”
楚音淡色,沒有應聲,玉昭華以扇掩麵而笑,“瞧我這記性,我是忘了,如今姐姐已經不是尊貴的楚夫人了,這一朝落到婕妤的位份,婕妤和夫人相差可甚遠呢,這膳食等一應供應自然也不似從前了,姐姐怕是因此不太習慣才消瘦不少吧。”
玉昭華的口劍楚音不放在心上,玉昭華見她如此,心中攢起怒火,冷聲道“姐姐這是做尊貴的夫人做久了,忘了規矩,如今姐姐位在婕妤,妹妹為位在昭華,位份上妹妹是要比姐姐高的,姐姐何以不依禮朝我行禮?未免有失規矩!”
楚音微垂著眼,片刻慢欠身,“玉昭華。”
玉昭華勾笑,“姐姐要經提點才知規矩,如此目中無人,難怪會壞了祖製規矩,還敢傷了臨安王殿下,姐姐不懂規矩,妹妹不介意教教姐姐,姐姐不如就在這跪上半個時辰吧。”
“昭華娘娘不可!”彩棠下意識護主。
“你算個什麼東西!”
楚音哽喉,沒多說什麼,直接跪了下去。
烏玉媚看著楚音如此卑微的樣子,心中添了幾分痛快。滿宮裡,除了皇後,能處處壓著她的,也就是楚音了,楚音得雲樓盛寵,她早已看不慣,以前顧及著雲樓對其的寵愛和楚音的位份,她才不能做什麼。眼下,總算是出了口氣。
楚音跪足了半個時辰。這件事也傳到了雲樓耳裡,但雲樓對此,沒有過問。
這也更令宮裡人覺得這次雲樓是生了大氣,楚音地位不再如從前。
翌日,楚音換上一身乾淨素淨衣裳,“和我去一趟淩霄宮。”她說道。
彩棠欣喜,“娘娘是要去看望殿下嗎?”
楚音淡淡嗯了一聲,同時吩咐著彩霞準備些補身體的藥品和吃食。
漪瀾軒,薑舞剛給雲容玨換好藥,便聽見殿外宮人高聲一喚,“楚婕妤到。”
薑舞微怔,下意識看向雲容玨,雲容玨本平和的眼眸攢起一抹深意,望向殿門口。
不一會兒,就見楚音走進殿。
薑舞站起身,“參見婕妤娘娘。”
“兒臣將過母妃。”雲容玨眼裡沒什麼情緒,就要起身行禮時,楚音摁住他,說道“你有傷在身,就免了這些禮節了吧。”
雲容玨定看著楚音,楚音會來看他,是他意料之外。
隻是,她來看他,所為何?總不至於是因為關心他,或者心懷有愧。
“傷怎麼樣了,可有按時吃藥換藥。”楚音問道。
“勞母妃掛心了,兒臣一切都好。”
楚音輕頷首,“母妃帶了些上好的山參和燕窩,都是補氣補血最好的,你的身體,要好好調養。”
薑舞微低著頭站在一旁,眼睫輕眨著,心裡疑惑甚多。
先前她以為楚夫人對殿下較冷漠是因為性子問題,也是愛子方式的不同,可後來聽殿下說了那麼許多,再加上這次的事,她並不認為楚音有多愛殿下。
一個母親若愛孩子,又怎麼舍得傷害孩子。
楚音傷害了,現在又……似很關心。
薑舞實在不解。
“你們且退下吧,本宮和殿下有些話要說。”楚音吩咐道。
薑舞有些猶豫,可終是不能違抗楚音的命令。她退出漪瀾軒,望著關上的殿門,有些擔心。
偌大的漪瀾軒隻剩下兩人,雲容玨雙眸泛著微涼看著楚音,“母妃想同兒臣說什麼?還是兒臣沒能如母妃所願魂歸西天,母妃尚覺不夠?”
楚音眼裡的涼意不比雲容玨淺,但說出的話,卻是與她的情緒大相徑庭,“你還在怪母妃。”
雲容玨自嘲一聲笑,“兒臣不敢。”
“本宮知道,你是還在怪本宮。”
怪?他從未有過。
隻是心涼罷了。
門外,薑舞守著,一雙小手絞在身前,在門口來回踱步著,她很擔心雲容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