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看見雲容玨的神情,除了震驚,便是嫌惡,沒有一星半點因兒子安然無事的欣慰和高興。
雲容玨將幾人困於殿中,對幾人的不解,也進行了解釋。
青趙和漠蒼打來,大涼侍衛難抵,是雲容玨和元璟手下的人斬殺過來,才抵住了青趙和漠蒼士兵。
“元璟小王爺是有兵力,即便加上你臨安王的,大涼皇宮的將士都不能抵抗,難道以他們就能對付青趙和漠蒼了?臨安王殿下想要邀功,也不是這樣說大話的。”管閱冷聲。
雲容玨麵色不變,淡看著管閱,“青趙弱小,即便是有能馳騁的新將統領,但一己之力不足以,大涼和漠蒼不相上下,這次為何不抵,咱們心中難道沒數?”
管閱撇唇,被雲容玨說的,無法言語。
大涼一向國力強盛,將士們的士氣也十足,但這些都是在雲楓登基前的事了,雲楓登基後,傲視自持,一意孤行,賞罰不分,早已令民心渙散,軍心渙散。
這樣的軍心,民心,即便是麵對不如大涼的小國,隻怕也起不到作用,就更毋庸說是漠蒼那樣的強國。
“本殿早已猜到大涼會有這一天,隻不過未雨綢繆了些。更何況,再有碧唐國的幫持,對付青趙和漠蒼,便不是什麼棘手的了。”雲容玨說道。
“碧唐?”管閱吃驚,“先前皇上給碧唐去過信,希望碧唐幫忙,但碧唐是一直沒給予回應啊!”
雲容玨輕笑,“這個,管大人就不必深究了。”
楚音沉著眼色看著雲容玨,“你這是想自立為王,登基上位。”
雲容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目光在挪移到楚音臉上時在蕭七瑾臉上停留片刻後轉開,“母後覺得有何不可嗎?”他聲音輕,帶著幾分質問。
楚音冷哼一聲,“當然不可!”
“有何不可?!”雲容玨輕和的聲音沉了下來,冷意散出,“母後莫不是忘了,兒臣是父皇親封的皇太弟,皇太弟繼位,名正言順。”
楚音一噎,呼吸一重,轉眼看向管閱,示意一眼。
眼前局麵僵持,管閱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雲容玨是皇太弟,按說繼位是名正言順,但……
若雲容玨繼位,而非蕭七瑾繼位,那楚音允諾他的,隻怕是要化為烏有了。
管閱輕咳一聲“臨安王殿下,眼下局勢尚未安定,這繼位一事,且也不是咱們幾個就能定論的。”
雲容玨笑,“是,管大人說的是,既如此,那就等明日,這宮裡宮外,拾騰好了,咱們召集諸位大臣,再行商議。”
他說完,轉身離開。
管閱剛想跟著出去,門砰的一下被關了起來。
“這……”
楚音管閱兩人相視而望,各自揣著情緒。
“太後娘娘,這可怎麼辦?”管閱問道,“若臨安王殿下繼位,您……”
“不可能!”管閱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音厲聲打斷,“無論怎樣,都不能是他繼位!”
蕭七瑾坐在一旁,看著兩人著急,聽著兩人的話。
“太後娘娘,臨安王殿下,是您的兒子,又是皇太弟,他繼位名正言順,您又何必如此反對。”蕭七瑾開口道。
“瑾兒!”楚音眼色瞬間柔軟下來,“母親雖不想讓你陷入這皇宮之爭中,但若硬要擇一人繼位,自然是瑾兒你為好,瑾兒你有勇有謀,若成帝王,必然不會差的。”
蕭七瑾發出一聲輕笑,“臨安王也不差。”
楚音麵色一冷。
她這樣的情緒和反應,蕭七瑾倒是看不明白了。他和雲容玨既是兄弟,都是她的孩子,可她對雲容玨的態度——
這是何緣由?
“現在不是討論誰好誰差的問題,眼下情勢,若臨安王殿下執意要登基,隻怕咱們也難阻止。”管閱說道。
雲容玨若沒有皇太弟身份,他們且還好辦,可有了這一層身份就——
“怪哀家,當初沒想周全。”楚音歎聲。
當年令雲樓立雲容玨為皇太弟,不過是想令他成為眾矢之的,他和雲楓一向不對盤,雲楓登基,他又成了皇太弟,雲楓定對他處處忌憚,甚至欲除之而後快。
她原想借此折磨雲容玨,並借雲楓之手,殺了雲容玨。
沒想到——
忽然!
楚音黯淡的眼眸染上一抹光,“哀家有主意了!”
次日一早,黑夜褪去,迎來朝陽。狼藉的大涼皇宮,此刻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看似平靜的外殼下,暗湧仍在。
宣室殿內,眾臣聚集。所有人對於雲容玨的出現,都是詫異。誰也沒想到,雲容玨竟安然無恙,平安歸來了。
昨日的大戰中,雲楓雖未死,但身受重傷,隻怕也是命不久矣了。
大涼遭受重創,不可一日無君。
雲容玨有意登基,眾臣中雖有質疑者,但大多數人,是以雲容玨為皇太弟,認定其可繼位登基。
“臣等願迎新帝登基。”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聲。眾人皆附議而跪。
雲容玨淡然的臉上,沒有歡喜的情緒,轉眼看向一直沉默未語的楚音。
果然!
片刻,楚音站出來,“哀家反對。”
“太後娘娘,臨安王殿下貴為皇太弟,他登基是名正言順之事,太後娘娘何以要反對?”跪著的一臣子提出質疑。
“這,哀家知道,但大涼祖訓有雲,新帝繼位,以後嗣為先,若無後嗣者,方才另擇他人,皇上的雨婕妤有為皇上產下一名小皇子,這小皇子也是皇上唯一的兒子,他才是該繼位者。”
“荒唐,小皇子不過月大,豈能擔任起一國之君之位,小皇子登基後,這朝政之事要怎麼處理?!難道要太後娘娘您來處理嗎?!”
“有何不可!”管閱及時站出來,“太後娘娘是小皇子的祖母,在小皇子有能力前,代為輔佐,有何不可!”
“荒謬!太後娘娘乃後宮婦人,豈能插手政事!難道想做史上垂簾聽政的那位嗎?!”
“大人不要忘了,大涼開朝先皇,就有過太後輔佐孫兒的,後來不照樣將大涼治理的妥當,且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大人過分反對,管某不得不懷疑大人的居心了!”
管閱原就是國相,在朝中根基頗深,不少老臣以他為首。他的話總能起些作用。
爭論不休,雲容玨沒說一句話,待幾人吵得超不多了,這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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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煙宮。
薑雨鄢不知道外頭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當時將她圍困在這的人是什麼人。
但她想著,或許,她的命數已定。
無論這外頭是什麼人,她怕是都難逃一死。望著身邊酣睡著的小家夥,她心中萬千不舍。
她從袖口裡,拿出準備好的刀。
“呀,婕妤,您這是做什麼!”墨寶嚇了一跳。
“墨寶,若這次我們難逃一劫,我來拖住他們,到時候你抱著孩子,趕緊跑!他就拜托你了!”薑雨鄢說道。
“婕妤,您彆……或許還有轉機呢。”
轉機?薑雨鄢苦笑,還能有什麼轉機,命數已定。
就在這個時候,殿門口傳來動靜,薑雨鄢和墨寶兩人警惕望著殿門口,她握著小刀的手緊了許多。
“雨鄢姐姐!”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進來,緊接著薑雨鄢看見薑舞跑了進來。
她一愣。
“小……小舞?”
薑舞匆匆跑到薑雨鄢麵前,“雨鄢姐姐,太好了,你沒事。”
許久不見薑雨鄢,薑舞心裡記掛的緊,一見麵就忍不住抱住她。
薑雨鄢愣著許久都沒能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