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擦乾淚水,現在,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處理。
“爸爸,你是沒有買醫保嗎?”
“我老早開出租的時候好像有買,後來車不開就斷了,我也沒想著去買,之前村裡有買過幾年,我是覺得沒多大用,去年就停了,我是想年紀還不大先不買也沒什麼。你怎麼問起這個?我這次應該花不了多少,到時讓你阿姨付一下就好了,錢現在都在她手裡。”
父親的話讓竇倪宛馬上衝去找繼母,誰知,繼母的病床上早已空了。問護士,說是一早出院了。
竇倪宛連忙打電話,打過去後,始終忙音。連續打了幾十個,都是如此。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爸爸,你們現在住的房子裡的鑰匙呢?”
“在這裡,怎麼了?你阿姨也有的啊,她現在應該在家裡的,不知道她現在身體舒服點了沒有。”
“你把鑰匙給我,我去看下,有鑰匙就省得阿姨開門。”
竇倪宛是第一次進這個房子,一進去,她就直覺裡麵沒人,整個房子裡很亂,到處是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突然,她心一沉,衝進臥室,直接打開衣櫃門,裡麵沒有任何女人的服裝,隻剩下父親的一些衣服。
然後,她看見衣櫃的角落裡,一個已經打開的小保險櫃。
她認識,那是父親的保險櫃,她知道父親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往裡麵放,比如房產證什麼的,還有存折什麼的。
此刻,保險櫃裡空空的。
她的心也完全空了,她傻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繼母帶著這些東西走了?
過了很久,她不得不明白這是事實了!
但,她要去找繼母,一定要去找繼母,一定要找到繼母。
因為,父親需要錢治療。
竇倪宛一直知道錢很重要,但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錢是這麼的重要!
她自己手上,沒有多少錢,之前空有省錢的偉大計劃,卻一直存不了多少。
現在,她最重要的是籌錢。
“爸爸,你現在手裡有幾個房產證?”她想著先從父親這裡了解點事情。
“也不多,給你弟弟他們兩套,剩下還有七套,不過其中一套是單獨你的名字,一套不算大的房子,我是想你以後就算結婚了,也最好有個自己的房子,這樣你隨時可以回來住,這套房子的證,我鎖在你房間那個桌子的大抽屜裡,另外那幾套的證都放在我跟你阿姨那個房子裡。今天說起來這個事情,我就都告訴你吧,跟你弟弟媽媽離婚的條件,你朱阿姨是不開心的,後來我同意在剩下的幾套房子裡都加上她的名字,又把家裡的錢讓她管,她才又願意跟我結婚的。”
這會兒,竇倪宛已經感受不到類似恐慌、震驚、痛苦、憤怒等等情緒,心臟再強大,也在短時間內,被傷得失去感覺功能。
此刻,她隻知道,要弄到錢,最快的方法是找到繼母。
她旁敲側擊的從父親那裡得到繼母的老家地址,她準備馬上去鄉下找繼母。
可是,她離開的幾天誰來陪父親?弟弟太小,親戚們也大多在鄉下。
好在應軒得知消息後匆匆來了,她都舍不得花時間在他懷裡大哭一場,隻是匆匆交待了他一下後,匆匆坐上去繼母老家的汽車。
“你找我們清苓啊?她不是在成都嗎?她都有一年多沒回家來看我們了。”
然而,一個像是繼母父親的老人說了句話,馬上又把竇倪宛剛剛因為找到繼母老家,而燃起的希望,澆滅了。
可竇倪宛不死心,她不顧禮貌的在人家家裡,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查找了一下,是沒見到繼母,連一點蹤跡都沒有。
她還不死心,在離開時,問了一個站在繼母家附近看熱鬨的鄰居大媽。
“你找朱清苓?最近沒見過她回來,好像去年底還是過春節的時候見過,你找她什麼事啊?是不是給你家裡惹什麼禍了?我就知道,朱家這個老二,外頭交際很濃的,外麵不知道多少男人,本事也是很好的,從來不上班的,錢倒是也不少,嗨嗨,也算厲害。她父母從小就管不住的,你去找她父母也沒用的。”
竇倪宛這下死心了,坐在回成都的汽車裡,心裡像壓著一塊冰凍了的寒冰,渾身上下隻有冰冷的感覺,冰冷是因為理清了冰冷的事情。
繼母得知父親的病,又在醫生那裡知道大概後續治療要花多少錢,擔心剛搞到的錢和房子又沒了,於是處理掉身體的累贅,卷走保險箱裡的所有東西。
可是,這是父親的東西!
但,她竇倪宛現在能去哪裡找到繼母?如果繼母在成都,成都很大,如果繼母在其他地方,那更大。
竇倪宛明白,自己是找不到的,在這短時間內更找不到。
她還不能去告訴父親真相,通過父親的關係網去找繼母。之前她還騙父親說,繼母在家裡休養,要安靜,最好不被打擾。
憤恨,是她此刻的心頭湧出的情緒,她麻木的目光飄向車窗外,公路旁邊,一幢幢房子往車後滑過去。
這冰冷僵硬的,用醜陋的水泥建起來的,像一棟棟鴿子籠一樣的房子,看著真是無比醜陋!
這樣的醜陋房子,難道就比人的感情更寶貴嗎?值得人去做違背人性的事情嗎?
她從沒像此刻這樣,如此的憎恨,憎恨眼前這些用水泥澆築起來的水泥盒子——所謂的價格不菲的房子!
回到成都,應軒卻焦急地告訴她,他要馬上回公司。
“宛宛,很對不起,我剛接到電話,我們軟件的後台服務器又癱瘓了,我一定要馬上回去處理的。”
她看著應軒的眼睛,能看到他眼裡的絕望,她想,他聽到他的軟件服務器癱瘓的消息,應該和她聽到父親病重的消息,是一樣絕望的。
“好的,你回公司吧!“她想,應軒也不是醫生。
“應軒,你現在有錢嗎?我需要錢!”但她馬上又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