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九萬萬裡!
童信放下茶杯,理了理被茶湯濺濕的衣袖,抬眼瞥了瞥魏寶恭。
魏寶恭目光篤定。
修士結道侶不存在被椿萱催婚這一說,大都是境界小有所成,才會考慮此事,在童信印象裡,魏寶恭真實年紀應該在四十二三歲,心智成熟,此次外出磨礪沐風櫛雨,已經有了幾分沉穩,提出想和雪初五結道侶的事,必是經過深思熟慮。
絕不單單是覬覦師妹姿色,一時間兩個腦袋發熱。
有點勢在必得的意思。
這就讓童信為難了。
堂口內的弟子結契道侶時的確得經過童信點頭,但也僅此而已。
他可沒有把堂下女弟子指配給誰的權利,是否能結成道侶主要還看雙方的姻緣。
眼下,雪初五和魏寶恭明顯沒有姻緣!
“此事還得看你們倆的意思,你們倆如若情投意合,我當然會成全。”童信的話滿是油滑。
魏寶恭替童信把茶添滿。
“您老隻要同意了,剩下的就交給我來處理。”
“……挺有信心。”
“這次遊曆讓我成長頗多,自付能給初五師妹一個安穩的修行環境。”
………
聊到儘興已經晌午。
魏寶恭從名錄閣出來,一路經過煉氣境弟子的地盤,看著望月穀夏日裡的綠樹白花,不由得心曠神怡。
幾名嬉鬨的煉氣境弟子,見到魏寶恭,眼中一亮都圍了過來。
“是魏師兄!”
“魏師兄終於回宗了,外出遊曆都遇到什麼些妖魔鬼怪?”
“我都已經煉氣十層了,魏師兄。”
“……”
幾名煉氣境弟子簇擁在魏寶恭身旁嘰嘰喳喳,隨後越來越多的同門過來。
對他們來說,外出遊曆還是很新鮮很期待的事。
練得術法神通,卻隻能待在宗門,豈不是錦衣夜行?
魏寶恭挺會做人,回來時專程帶了些妖獸鱗爪、奇異礦物、丹藥等,捎給這些還未出過宗門的師弟師妹,分了分後,問道“怎麼沒見葉教習。”
“葉教習去年就到精研堂去了,平時很少回來,我們如今由陳絮陳教習帶。”
“豁,精研堂。”
魏寶恭臉色驚訝,有些羨慕。
參合宮精研堂由十幾位修為高不可攀的老怪主持,平常負責藏書樓古籍的注解,以及……培養最頂尖的弟子,能夠進入此堂的人,往後成就至少能到元嬰中期!
那是所有參合宮弟子夢寐以求的修行殿堂。
葉間川被視為能在修仙界大勢變動中崛起的希望,參合宮高層多傾注心血,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魏寶恭自付二十年後也能踏入精研堂,不過現在還早,沒多考慮,和師弟師妹閒聊了一陣兒,就離開了煉氣境地盤。
………
沿明豔溪流而行,走了十幾裡,抵達望月穀裡的第一座小鬥法場。
盛夏的陽光裡。
鋪滿堅硬“勾鬥石”的小鬥法場黑的猶如墨塊,因為被曬的時間久了,場上蒸起了扭曲的熱浪。
玉樹臨風的顧近長,正在場上陪一名叫做梁閒心的師妹過手。
……梁閒心上屆霜降大比打進了前三十二,實力不俗,隻是當時年紀小一些,此次就很有希望打進前十,所以望月穀的師兄師姐這段時間沒少給她喂招。
魏寶恭在幾十丈外的柳蔭停了下來,斜靠在樹乾上,含笑觀看場上戰局。
四年了。
顧近長還和從前一樣,喜歡擺高冷的臭臉,做事認真的過頭,明明是給師妹梁閒心喂招,可遞出的飛劍一劍比一劍淩厲,鬥法場上劍吟不絕,擴散開的靈力漣漪,掃得場外石子簌簌顫動,就沒有半點劍下留情的意思。
真是個死腦筋!
不過劍修有了這種死腦筋,有助於呈現冷峻氣質,挺討無知女修喜歡。
魏寶恭托著下巴笑了笑,在這場交手打完之前都沒有開口發聲。
一會兒。
顧近長收了飛劍從小鬥法場下來,視線穿過密集柳條,恰好和魏寶恭相遇,但也隻是不冷不熱地點點頭。
魏寶恭也沒指望顧近長多熱情,笑著陶侃道“顧近長都不記得我這位師兄了吧?”
這聲音?
梁閒心猛然扭頭,循聲而望,看見藏在密集柳條後麵的魏寶恭,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緊接著便提著裙子飛撲過來。
“真是你呀魏師兄!”
“不然呢。”
“師兄比以前曬黑了不少,也瘦了,遊曆的日子一定過的很苦。”梁閒心抹了把汗,上下打量魏寶恭,臉上滿是開心。
魏寶恭從咫尺空間裡取出一包糖釀的蜜棗,一包榛子酥,“現在還愛吃甜的嗎?”
梁閒心雞啄米似的點頭,歡喜地接過兩包吃食。
“魏師兄肯定還沒有吃飯,我去弄些酒菜給師兄接風洗塵。”
“正合我意。”
“……”
三人邊說邊走,路上遇到的師兄弟也加入了其中,很快就湊了十來個人。
魏寶恭依舊位居正中,顯然在望月穀裡的人緣很好,威望很高。
而這些自然都是和實力掛鉤。
連顧近長心裡都服氣。
一行人說說笑笑,沒多久到了雪初五的洞府前。
魏寶恭在外遊曆四年,在生死搏殺之際總是想起這位精明可人的師妹,也因此確定了對她感情極深,走到洞府前麵,臉麵上不自覺地泛了笑意。
這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魏寶恭理了理頭發,拉正衣襟,抬手叩響雪初五的洞府門。
“初五師妹,我回來了。”
……雪初五如果不在外麵,又不在陸缺的床上,那一定是洞府專研《九鼎積雷》。
此時此刻確實待在洞府裡,但正在凝神運功,屏蔽了五識,沒有聽到叫門聲,自然不會出來了。
石剛提醒道“雪師姐平常這個時候都在練功。”
梁閒心嘴裡嚼著蜜棗,聲音略微含糊不清,“要不先吃飯吧。”
“吃飯不著急,此次回宗我要辦一件大喜事,得和她先說說。”
“什麼喜事?”
“我想和初五師妹結為道侶。”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同來的人臉色精彩紛呈。
雪初五和陸缺的洞府隔溪相望,就十來丈的距離,而陸缺這時候正坐在洞府外翻閱一本叫《範亭錄》的仙武顯得,這邊兒說什麼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現在的關係,望月穀的弟子人儘皆知……
魏寶恭突然回來,突然說要和雪初五結成道侶,這就太突然了。
顧近長、梁閒心、石剛等幾人,都已經腦補出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陸缺那邊兒戳。
饒是不愛管閒事顧近長,都偷偷瞄了陸缺幾眼。
太狗血了!
魏寶恭不明所以,隻是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覺得我跟初五師妹不合適?她在煉氣的時候,我可沒少她關注修行,也常常陪著她種花種草、聊天解悶兒,感情其實非常好的。”
沒人吱聲。
“都怎麼了這是,難不成初五師妹出了什麼事。”
也在人群中的李望猶豫道“魏師兄,你確定雪師妹喜歡的是你?”
魏寶恭捶了一下李望胸膛,“知道你小子也對初五師妹有意思,不過這事師兄比你更有把握,你換個目標吧。”
“不是……”
李望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