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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痛擊(1 / 2)

阿琅!

阿琅帶著甲一和侍女回到靖安侯府。

日暮時分,朱紅大門緊閉,阿琅站在門前,若是從前,隻要輕扣屋門,裡頭的小門房就會打開小門,探出頭來。

隨後會歡天喜地接了她進去。

這會,屋門寂靜,無論她如何的叩門,再無人來引。

從前,因著顧老太太的緣故,她從不將這裡當做家。

哪怕她的生身父母牌位皆落於東院的祠堂裡。

在她心中,養父顧衡所在之地,才是她真正的家,是這座錦繡膏粱的侯府遠遠不能相比。

而今,物是人非,她的腦海中,浮現的竟是從前在這裡所見點點滴滴。

門房小兒喜氣洋洋的笑臉,官家阿伯那滿是皺紋的臉,咧嘴一笑,眼睛成了一條縫。

還有婢女,走在路上,嘻嘻哈哈,笑聲不絕,待見了她,立刻躬身站好,沉默不語。

阿琅推開門,一步步往裡而去,到了當日她出事的書房。

放在大樹鳥窩裡的那枚蠟丸早在她回歸之日就被取出。

蠟丸裡包裹著一張卷成團的牛皮紙。

上頭寫著的並不是什麼驚天駭地的大事件,而是寥寥數語,再平常不過的話語。

乃是靖安侯顧之南寫給妻子明惠雪的。

也不知是夫妻中的誰,覺著此物甚是珍貴,放到胡琴裡去。

後,問過皇後,阿琅才得知,這胡琴,乃是生父生母的定情之物。

怪不得。

她想起在蜀地,那兩人,仿佛神仙眷侶,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讓她羨慕不已。

阿琅心頭感歎兩人的感情,卻還是有些失望,畢竟當日她一直以為那幕後之人是想要來府內取什麼,才會布置那樣一個大局。

更是動了手腳,將闔府的下人一一滅口。

阿琅將那掛回原處的胡琴又拿了下來。

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被摔裂的地方已經被蕭珩使人修補好。

若是不仔細看,隻以為那隻是一個小小的裂痕。

顧瑞照因為上次顧三夫人的事情,暫時不想接靖安侯之位。

其實,對於這件事,阿琅還是有小小的慶幸的。

若是那日顧瑞照也在府中,想必也已經落入賊人之手,屍骨無存了。

她讓明老夫人派來護衛她的隨從去找人將侯府修整一二,自己舉著一隻照明的火燭。

帶著甲一,踩著咯吱咯吱作響的樓梯,上了書房頂上的閣樓裡。

這間閣樓,被用來放一些雜物。

從前阿琅就想著要上來清點一番。

聽顧瑞照說,當初父母去了之後,老太太把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

留下一些父親和母親生前的遺物,使人都堆在這間閣樓裡。

長久無人踏足,撲鼻就是一股濃厚的塵黴氣味,踩一腳,灰塵撲簌簌的掉落。

阿琅用衣袖掩鼻,甲一在燭火的照明下,揮去倒垂下的蜘蛛網。

樓內擺放著許多的雜物和箱籠。

阿琅選擇從最靠近樓梯的地方清點。

擦去上麵積壓的厚厚一層灰塵,一個個箱籠打開,裡頭有父母隨手所做的畫卷。

有些落款是阿南,有些落款是阿雪,也有兩人共同做的畫,一同落款。

還有一些箱籠裡,放著禿筆殘墨,黃卷舊籍,還有一些是兩人平日裡的隨筆記錄。

阿琅仔細地查看那些隨筆記錄,將夫婦倆的按照時間排序,分開疊放。

裡麵有兩人相識前後的隨筆記錄,也有婚後的琴瑟和鳴。

更有兩人一同跟著陛下征戰沙場的隨筆。

這些隨筆斷斷續續,有些字跡清晰雋永,也有的潦潦草草,許是戰時隨手而寫。

裡麵記錄了許多地方的風土、人情、禁忌、怪談。

他們遇到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對於兩人的情話記錄,畢竟是父母,阿琅先放在一邊。

捧著那些風土人情的記錄如獲至寶。

仿佛跨越了生死和時空的距離,她好像從未和父母分離過。

被那個儒雅的男子抱在膝上,聽他向自己講述各種各樣的見聞錄。

也仿佛自己坐在小凳前,身後颯爽的女子,手指翻飛,給她紮好看的小辮子。

阿琅顧不上這滿屋子的塵黴氣味,更不管那樓頂爬來爬去的蜘蛛兒,還有角落裡穿來穿去的小老鼠。

席地而坐,捧著父母雙親的記錄,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

絲毫不知疲倦,從久遠的時光裡,慢慢地讀,穿過時光的長河,來到離她最近的那一年。

最後一冊隨筆記錄,是父親顧之南的。

這份日誌的日期,真是他護駕而亡的那年,出發的前一月。

從帝後,乃至更多的人口中,她知道生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看了那麼多本隨筆記錄,也能窺見父親是個何等樣的人物,和他們口中的那個重疊起來。

讓生父的形象更加立體的在她腦海裡呈現出來。

阿琅翻開最後一側日誌,幾乎是用虔誠的心,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生父生前最後一段時間裡用筆錄下的每一件事。

讀著,讀著,她的目光忽然一定。

她看到上麵出現了一個人名,這個人名在此前,無論是生父,還是生母的日誌裡都有出現過。

這個人名和很多的名字都出現過,比如帝後,比如裕王,韓國公等。

之前,寫到他的名字,父親雖有些不快,大多還是帶著愉悅的情緒。

隻是這一次,父親寫到這個名字時,筆觸重重,仿佛要將胸中的憤懣之情發泄出來。

這個名字,她知道,是清河老郡王蕭溢的字。

她想起那日在宮中初見蕭溢,在他的口中,和父親乃是至交好友,兩人感情深厚。

此前,她深信不疑。

同是跟隨在陛下身邊征戰南北,感情深一點也不奇怪。

裕王妃和韓國公夫人陳夫人,就是因為和生父生母乃是至交,對她也是另眼相看。

那一年,皇帝已然登基,國朝初定,但還有一股人沒有消滅,那就是先帝時期的太子之孫。

被人簇擁著,要和皇帝分庭抗禮,劃江而治。

皇帝決定禦駕親征,目的是想要親身上陣,說服太子之孫,接他回朝。

以此來免去戰爭帶去給百姓的苦痛。

可以說,皇帝是真真切切地為百姓著想。

他甚至想,隻要太子之孫同意,他願將那張龍椅拱手相讓,退回封地。

出發的前夜,皇帝清點隨行的武將。

那會清河郡王已經入山清修,不知從哪裡聽到消息,急忙下山,決意要跟著皇帝一同前去。

皇帝自然是同意了。

蕭溢同樣是太子子孫的叔爺。

隻是,在商定好一切,回府收拾行裝時,父親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和蕭溢有關的。

阿琅心跳有些加快,將這一段反複看了兩遍,若有所悟,急忙翻到後麵。

隻是,後麵空白一片,並沒有隻言片語。

她仔細查看裝訂的手稿,確認並沒有人將之後的內容撕毀。

也就是說,日誌確實斷在這裡。

日誌就此戛然而止,阿琅悵然若失。

她望著這最後一頁發黃的紙卷,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腦海裡浮現出了那日在宮中,見到蕭溢的一幕。

人人都說蕭溢和老郡王妃的感情深厚,當年更是不在意老郡王罪女的身份,將她迎入府中,做了王妃。

此後更是夫妻感情和美。

生父的日誌裡,每每說到這美麗的感情,總是帶著一絲絲彆樣的意味。

而生母的日誌裡,則是直白多了,她喜歡皇後,喜歡裕王妃和陳夫人,不喜歡老郡王妃。

言她裝模作樣,對人不真誠。

她翻箱倒櫃,期盼著父親還有彆的手書,也許隻是記錄在其他的卷書上了。

她跪地,趴在箱籠邊上,急切地翻找著東西。

甲一得了蕭珩的命令,一直守護在樓梯邊,不太明白阿琅為何會願意坐在這樣的閣樓裡,捧著那些手書一會麵帶笑容,一會悲悲戚戚。信風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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