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腦子被驢給踢了。
嘴上說著為民請命,卻不把邊境百姓的命當命看!
阿琅下樓的時候,下頭人聲鼎沸。台上說書先生口沫橫飛,正說得起勁。
食客們,吃飯,猜拳,聽說書,做什麼的都有。
才剛下了樓梯,阿琅的出現,就引來一些客人的側目。
這裡是西北,而阿琅身材挺拔,卻是清瘦如竹。往那一站,風采無二,隱隱帶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就肅靜起來。
當她的目光掃過的時候,那眼眸,仿佛整個人被山泉洗過一樣,清爽至極,如沐春風。
在西北這塊地方,可謂突兀得很。
掌櫃得見阿琅下樓,滿麵微笑上前作揖道,
“貴人可算是下樓了,不知有無小人可幫上的。”
十三上前,“我們家主初來雍州,有些不適應,故而在屋子裡歇了幾日,還請掌櫃得找個安靜的包間,讓我們家主安靜得喝喝茶。”
這間客棧乃雍州最大的客棧,分為三層。
頂層給客人歇息,二樓有很多包間,供客人聽書賞玩。
掌櫃恭敬地朝阿琅行禮,“貴人請隨小老兒往這邊走,還有一間上好的雅間沒有訂出去。”
“今日外間可是有熱鬨可看,聽說朝廷流放的朝臣會經過這裡。”
流放的朝臣?阿琅聞言有些奇怪。她出京前,上京確實是有一批官員因為蕭溢和德陽大長公主的牽連被流放了。
大多數並沒有往這邊而來。
出京後,京中的消息幾乎都在掌握中,沒聽說有官員流放往這條路經過。
阿琅皺起好看的眉頭,扭身就要跟著掌櫃得往樓上的雅間而去。
這時,遠處傳來車軲轆滾過的聲音,還有一陣喧騰聲,已經各種喝倒彩的聲音。
中間夾著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阿琅停下來,往門外看去。
過來的是一輛囚車,裡頭關著個戴著枷鎖的乾瘦男人。他發須花白,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模樣,臉上帶著苦澀和不甘。
有一些人扔了爛菜葉和臭雞蛋過來,老人不躲不閃,倒是外頭押送的衙差,會幫著阻攔一下,並且驅趕人群。
老人也不知怎麼,目光望客棧這邊掃了過來,又緩緩收了回去。
幾個衙差見這個樣子,用袖子擦了擦臉上沾染的東西,為首的一個衙差抬手,讓囚車停了下來,和邊上押送的衙差說了幾句,就見他們拉著車往客棧這邊而來。
“哪位是掌櫃的?給我們一個安靜的院子,再讓人燒幾桶水送過來。”為首的衙差遞了一份文書給上前接待的掌櫃。
“我們投客棧乃是暫時落腳,等到郡守府來人,就會離開。”
掌櫃的恭敬地朝衙差頭領作揖,並不敢去接那份文書,
“各位軍大爺光臨本小店,乃是小店蓬蓽生輝,隻是……”他遲疑的看了眼那囚車裡的老人。
隨後話鋒一轉,“貴人們快快請進……”
為首的衙差抬手示意後頭的衙差將裡頭的老人給帶下來。
“我覺得還是繼續趕路比較好。”老人靠在囚車的木柵欄上,並未下車。
“大人,驛站離此處還有近百裡的路,這會民眾看熱鬨上頭了,不若在此暫時落腳,已經派人去郡守府找救兵。”
為首衙差的態度語氣雖然板直,不過對老人還是有幾分尊敬的。
老人動了動,起身彎腰從囚車上下來。
每走一步,腳上的鎖鏈發出碰撞的聲響。
注意到客棧內的人都看向他,老人倒也是從容不迫地,從上頭一步步踩著條凳下來。
阿琅看向老人,有些吃驚,她可是認識這位老人的。
沒想到不過數月未見,竟是如此的見麵方式。
她把目光從老人身上移開,開口詢問,“這位老先生所犯何罪?竟戴著這麼重得腳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