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
阿琅扭頭去看,一騎黑騎上,玄裳男子,風塵仆仆,手中彎弓再次拉滿,連連射向那些正纏鬥的黑衣騎士。
等到一一解決之後,男子才拉著韁繩,駕著馬兒到了阿琅的身邊。
“阿珩,你怎麼來了?”阿琅驚訝地看著馬背上的蕭珩。
麵前的男子,風塵仆仆,衣染黃沙,是她閉目也能描摹出的熟悉的臉容輪廓。
兩人分彆後,她時常牽腸掛肚,經曆了這麼多的摧折,今日終於見到了。
阿琅一時悲喜交加。
蕭珩雙眸深深,快速掃過阿琅滿身的血跡,每一處傷都讓他的心揪一下。
他伸出手,按在她的肩上,小心翼翼的,半點力氣也不敢用,生怕將她弄疼了。
慢慢地伸手將她抱住,圈在自己的懷裡,下巴抵在阿琅頭頂上,好一會兒,才慢慢鬆開。
“琅琅。”
蕭珩聲音嘶啞,克製隱忍,有劫後餘生的歡喜。
阿琅反手將他抱住,仰著頭,看著蕭珩,“我無事。”
一場戰鬥下來,耗儘阿琅的力氣,喉嚨乾澀低啞。
蕭珩看著快要脫力的阿琅,想再說些什麼,卻哽在喉嚨裡,什麼也說不出。
他緊緊地握著阿琅的手,凝視了片刻,抬起手,輕柔地幫她拂去衣領上因為行路所積下一簇細沙。
隨後彎腰,將阿琅抱起,放置在他的馬背上。
跟著自己翻身上馬,坐在阿琅的身後,揚聲叫了甲一過來。
戰鬥早就已經結束,甲一正帶著人清理戰場。
聽到蕭珩的叫聲,踹了幾腳地上躺著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衣服,扯下他們身上的令牌。
最後走到蕭珩的身邊,道,“王爺,這些人穿著雖然說是淩琅閣的衣裳,可是他們壓根不是淩琅閣的人。”
“至少不全是。”
蕭珩冷冷道,“不用說也知道他們是誰的人,你將淩琅閣的人和他們一夥人分開押,淩琅閣的人先關在一邊。”
他拿著這些人,還有大用處。
“至於其他的,帶到前頭的關口,既然做下這樣的事情,不管是按照江湖規矩,還是軍法處置,不必交由官府,直接拉到兵營裡的刑營裡受刑。”
“同時,派人送信到楚郡王府去,就說我要見他。”
甲一得令,立刻將那些人分成兩撥,分押了出去。
吩咐完甲一後,蕭珩護著阿琅,拉緊韁繩,駕著馬兒,朝前疾馳而去。
其他人跟在蕭珩和阿琅的身後,朝前飛奔。
阿琅被蕭珩護在身前,用大氅裹著,駿馬疾馳,風聲在耳邊颯颯作響,阿琅的鼻息裡也滿是蕭珩身上溫暖,熟悉的氣息,讓阿琅放下心房。
這段時間殫精竭慮,阿琅累極了。這份放鬆,讓她在蕭珩懷裡,睡得香甜。
不知過了多久,奔馳的駿馬終於停了下來,蕭珩用大氅將阿琅裹緊,抱著下馬,大步流星地朝前頭營帳走去。
蕭珩沒有驚動阿琅,將阿琅輕輕地方在床榻上,蓋好被褥,蹲在腳踏上看了好一會,直到外頭傳來甲一的聲音,這才起身離開。
出了營帳,看著遠處黃沙,蕭珩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回身看了眼營帳,那刻提著的心,這才輕輕地落回了原位。
他朝甲一吩咐道,“派人守在這裡,讓人燒好熱水,準備好吃食,跟著王妃的那些人手,派軍醫過去好好的診治……”
甲一得令,“跟著王妃的人手已經安排妥當,前頭幾位大統領正等著王爺過去商議軍事……”
他頓了頓,又道,“楚郡王帶著人,在偏帳求見王爺……”
蕭珩唇角勾了勾,“幾位大統領商議的乃是要事,先去主帳那邊吧。”
甲一看到蕭珩唇角的笑容,不禁為在偏帳等著的楚郡王點了一柱香。
要說這位楚郡王也夠大膽的,這個時候送上門來給自家王爺收拾。
甲一心裡搖搖頭,追上前頭大步而去的蕭珩。
阿琅徹底醒來時,營帳內點著一盞油燈,上頭罩著一層薄紗,映照著營帳內昏黃柔和。
隔著厚厚的營帳,外頭不斷地傳來士兵操練的喝喝聲。
阿琅凝神聽著,這樣的聲音她曾經和父親到北疆時,也曾聽過,這會聽著,一點也不陌生,仿佛融進她的骨血一樣,帶著天然的熟悉感。
她曾經以為再也聽不到這樣的聲音了。
阿琅慢慢地起身,約莫是聽到裡頭有動靜,外頭傳來一道稟報聲,
“王妃,屬下奉命侯在此處,是否需要送熱水和吃食進來?”
小兵的聲音很年輕,很清脆,帶著朝氣,阿琅光著腳,踩在厚厚的地氈上,
“熱水先送進來,吃食讓人用食盒裝上,等會再送過來。”
外頭的人,得了吩咐,沒多時,熱水抬了進來。
阿琅慢慢將自己清洗乾淨,從淨房出來。
掀開門簾,外頭夜風冷冽,營地裡星星點點的燈火,她從門前的小兵手裡提過食盒,道,
“王爺如今在哪裡?你帶我過去吧。”
小兵見阿琅將他手中的食盒提過去,有些慌亂。
他被派過來守帳時,就聽上司說過,他守著的是王妃,他還沒見過王妃是什麼樣的呢。
而且還聽說這位王妃是個上馬能殺敵的。王妃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溫和,一點也沒有戲文裡說的那樣盛氣淩人。
聽了阿琅的話,小兵有些慌亂,不知該從阿琅手中搶過食盒,還是帶路。
“前頭帶路吧,這個食盒我提著就好。”阿琅笑了笑,示意小兵前頭帶路。
阿琅提著食盒到了主賬外,就見到守在外頭的甲一。
甲一見阿琅過來,也顯得很激動,當時聽到斥候稟報消息,說是王妃不見了蹤影,立刻整個人都不好了。
若是王妃真的不見了,他不敢去想自家王爺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索性,人找到了,完好無損。
他朝阿琅拱手行禮,欲轉身去帳子裡稟報,被阿琅給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