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在帥帳外,安靜地站著,隔著厚厚的氈子,裡麵不停的傳出來交談聲,有人麵紅耳赤的大聲叫嚷,也有和風細雨的勸和聲。
中間夾雜著蕭珩簡短而明白的總結。
諸多聲音中,最悅耳的,莫過於蕭珩的聲音了。
在和韓長風對峙時,她以為,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見到不到他了。
在蕭珩時不時響起的話語聲彙總,阿琅慢慢勾起唇角,彎了眼睛。
甲一陪著阿琅一同站在外頭等待,正當他想著該不該進去稟報時,就聽到裡麵一陣腳步聲傳來,簾子掀起,蕭珩大步走了出來。
“琅琅。”
蕭珩走到阿琅跟前,從她手裡接過食盒,牽著她的手,
“等久了吧,怎不多歇會?”
他冷冷地看了眼甲一,甲一立即低下頭,哎哎哎,看不見看不見,聽王妃的總沒錯。
阿琅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不禁笑了起來,
“莫要怪甲一,是我不讓他打擾的。”她勾了勾蕭珩的手心。
蕭珩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牽著阿琅,進了帥帳。
剛剛議事的大統領們已經儘數退了出去。
蕭珩將阿琅安置在桌邊,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將裡頭的飯食一一擺出來。
按照阿琅的喜好,她喜歡的,都放在她的麵前。
見蕭珩一直忙個不停,阿琅伸手,想要幫他盛飯。
“彆動。”
蕭珩輕輕按住阿琅的手,示意她彆動。
他將飯盛好,又拿了碗裝好湯羹,遞給阿琅,
“這個生津開胃,飯前用一碗最好。”
阿琅接過,慢慢吃著。
蕭珩坐了下來,將她麵前一道魚,慢慢的挑了刺,放在盤中。
“對不起。”
看著阿琅吃完碗中的湯羹,蕭珩低低道。
阿琅抬眸,看向蕭珩,“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蕭珩握著陶瓷碗,“當初不應該讓你帶著十一他們單獨行路的。”
“你的對不起,就因為這個?”阿琅放下手中的碗,挑挑眉梢,擺正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蕭珩。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無論在何處,何地,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蕭珩喉嚨哽住,說著最重的誓言。
阿琅頓了頓,沉默片刻,看向麵前這個屬於她的男子。
“你離開前已經把十一和十三這樣的好手留給我了,更彆說那些精悍的將士了。”
“我不覺得自己需要你時時刻刻保護我,我不是那總嬌弱的女子。”
“我們之間,我是妻,你是夫,可你也是一地之王,是陛下的股肱。”
阿琅伸出手,蓋在指節發白的,蕭珩的手上。
“如果為了我,你要拋掉萬民的安危,陛下的任命,將士的信任,那你也不是你了,對不對?”
“阿珩,我們都要保護好自己,你要保護好自己,我也會。”
蕭珩反手將阿琅的手握住,低頭抵在手背上,好一會。
“我可餓死了,可彆想一碗湯就能打發我哦。”阿琅眨眨眼,輕快地說道。
聞言,蕭珩抬頭,露出笑容,低頭在她的手上親了親,
“你不在我身邊時,我夜夜夢到你,現在,卻又仿佛在夢中。”
說著,他重新拿起筷子,幫阿琅夾菜,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飯。
楚郡王被安置在偏帳等了一下午,不僅蕭珩的人沒見著,連口水都沒人送上。
好幾次他都想衝到隔壁的帥帳指著蕭珩的鼻子大罵。
一個黃毛小子,竟然敢這樣的把他晾在這裡。
跟著楚郡王來的隨從苦著臉的將楚郡王給勸住,畢竟郡王妃和大姑娘可都在清河王手中。
他們過來,也不是為了要和清河王結怨。
最起碼,這個時候不能撕破臉。
“王爺,想想如今的局勢,這會咱們可千萬不能失了先機呀。”隨從苦苦勸慰。
楚郡王聽了這話氣得直拍桌子,“要不是為了大局,本王何至於如此的忍氣吞聲!”
“這個蕭珩,簡直是給臉不要臉,本王的臉這樣彆他一次兩次的放在地上踩,等到將來……”
“本王一定要他好看。”
楚郡王眼裡滿是殺氣,現在正是邊境戰事焦灼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屏住了,那將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蕭珩這樣的黃毛小子,休想再給他氣受。
一直等到天黑,人影都沒見著一個,屁股也坐痛了,更是口乾舌燥的。
楚郡王是再也忍不了了,不顧隨從的勸阻,風一樣地衝出偏帳,衝進帥帳。
可是當他衝進帥帳,卻發現蕭珩這個黃口小兒在吃飯了。
隻見堂堂的清河王蕭珩,坐在一個矮凳子上,麵前的桌子很尋常。也不是很大。
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子綽約的女子。
蕭珩正用筷子將一夾子菜夾到對麵女子的碗裡。
兩個人的頭顱差點都要碰到了。
見到楚郡王進來,蕭珩頭也不抬一下,隻怡然坐在桌子邊,專注地看著對麵的女子吃飯。
偶爾扒一口到自己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