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歡越過長廊,走進正殿。
整個正殿溫暖地讓人起了一身薄汗,她垂著首向在場眾人行禮。
“平身。”與記憶中幾乎沒有區彆的聲音傳入柳顏歡的耳中,她忍不住打了個顫站起身來。
柳顏歡進大殿之前,淑妃的人便提醒她,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朕聽聞,你父親很喜歡張清正先生的畫,可是事實?”
柳顏歡點頭,“回稟皇上,家父確實喜歡張清正老先生的畫。”
“那你父親,可有藏畫?”皇上這一句中藏有機鋒。
若是柳顏歡承認,那淑儀這幅畫便是假的,她便犯了欺君之罪;若柳顏歡不承認,那便是柳家犯了欺君之罪。
他早就看柳家富可敵國,礙眼得很了。若是借此發難,那國庫說不定還能豐盈一大筆。
“回皇上,不怕您笑話,家父確實有一幅名為《萬壽無疆圖》的畫。”
在場的人紛紛看向淑儀,眼中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看熱鬨的。
淑儀倒是麵色淡然,笑對著眾人。
“父親雖然對外說是真跡,可悄悄告訴過我,他手上的《萬壽無疆圖》是找的張清正先生的關門弟子的傳人,精心臨摹而成的。”柳顏歡的話令皇上不愉的眉頭舒展開來,她提著的一口氣,緩緩鬆下。
“哦?張清正先生的關門弟子,還有傳人嗎?”皇帝饒有興趣地問道。其實他知道有,但此人早已隱居深山,不知蹤跡,若是柳叢文能找到他,說不定真的有張清正的真跡呢。
“回皇上,此人曾被我外祖父救治過,聽聞父親極力尋找張清正先生的畫,便主動上門,還一筆人情債。
“可惜因為戰亂等原因,他已經失去了張清正先生的畫作,於是在我家中長住半年之久,憑借自己的記憶,畫了一幅堪比真跡的《萬壽無疆圖》。
“張老先生的真跡上,他將‘壽’字中的‘寸’寫成了‘十’,後人臨摹的時候,以為畫布有汙損,為了美觀便將那個‘壽’字補齊,實則畫蛇添足了。”
皇上聞言,轉身走到畫前端詳,那畫上的“壽”字中的“寸”,果真是“十”!
“你一個女子竟然對畫作還有研究?”皇上笑道。
柳顏歡緩緩吐了口氣,這皇上說話,果然處處留坑。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並非民婦對畫有所研究,而是父親深愛張清正先生的畫,總說能從張先生的畫中閱見世外桃源,民婦耳濡目染。
而‘壽’字故事,更是父親從張先生關門弟子的傳人那聽來的,每每飲多了酒,就會掛在嘴邊上念叨。”
柳顏歡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派人隨便去一打聽,就知道她的話沒有假。
柳府有贗品也是真的,不過那傳人來的時候,是帶著真跡一起來的。
皇上看著真跡,龍顏大悅,聽了柳顏歡的話,更是開心。他沒想到柳叢文竟然與他誌趣相投!
一個喜歡張清正的畫的人,會起什麼壞心思呢!
原本還忌憚柳家富可敵國,準備借此抄家的皇帝,瞬間將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朕記得,你父親明年開春就要回京了。到時候,朕再和他好好聊聊心得。”皇上笑道,轉身看著畫,頗為愛不釋手。
“淑儀,你說你是借花獻佛,這花從哪兒借的?”
淑儀笑道:“父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既然這花在旁人那已經是個燙手山芋,借女兒的手獻給您,您就不要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