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霸王白展堂!
曹操的書房中,正走來一個盤發戴釵的美貌婦人。
“婦人來書房做什麼?”曹孟德一抬眼,雖然話語不算溫和,但語氣卻並不嚴厲,“我與奉孝正在商討大事,你先出去。”
“是,這是新烹的梅子酒,妾且先放下,這就出去。”
說著,貌美婦人微微低頭,似乎是早就摸清了曹孟德的脾性了一半,不卑不亢,隻是微微低頭,轉身離開了書房。
“主公身邊多年來常有佳人相伴,唯獨卞夫人常伴左右,當真難得。”郭嘉說著,微微低頭。
曹孟德暢懷大笑,“卞氏勤謹恭順,深得我心,在許昌的時候,有她常伴左右,夜裡總有一碗熱羹,我離開許昌外出打仗的時候,她也總能將我這司空府料理得乾淨利落,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啊。”
“就是不知道主公這碗青梅酒,我有沒有幸嘗上一口?”郭奉孝說著也沒了身為臣子的拘謹,反而是將目光看向那新端上來的梅子酒,揉了揉肚子問道。
“都說酒色傷身,奉孝可要與我共圖千秋霸業,聽說你前日剛得了兩個新婦,還是要收斂些的好。”
曹孟德一邊說笑著,一邊講酒水倒在碗中,親自端了一碗到郭奉孝的手上。
郭奉孝雙手接過,暢快痛飲之時,足見儒雅中又不失豪邁,“多謝主公賜酒,有了這碗青梅酒,可解世間萬般愁。”
“可解世間萬般愁嗎?”曹操一挑眉,轉而端著手中酒碗,直接坐在書桌前的台階上,“我倒不這麼認為。”
“主公是在憂心袁術?”
“是,也不是。”曹孟德見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郭奉孝,索性直接說出心中憂慮,“年中剛被張繡驟然襲擊,雖然對於我軍而言,倒是造不成多少損傷,但是我擔心的是軍心不穩,袁術那廝貿然稱帝,如今天子還在,他就膽敢如此放肆,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郭奉孝自然清楚,曹操的顧慮。
按理說,當初張繡歸降的時候曹孟德就該收手,可是他偏偏調戲了張繡的嬸嬸,這才惹得張繡反叛。
其實事實不然,這事情在曹操的心中始終是個疙瘩,他不願意提,也就不敢有人問。
隻是郭奉孝才清楚當夜的秘辛。
其實張繡的嬸嬸鄒氏雖然年歲不大,但是論起貌美比起卞夫人之流還是要遜色上不止一點的。
即便是行軍打仗孤苦,將士們偶爾也會拿著積攢多日的軍餉去煙花柳巷揮金如土,可他曹操並不是個昏庸的酒色之徒。
後來據郭嘉的調查,曹操在軍營當中得到了張繡的歸順,還是大為振奮的,雖然貪杯但還不至於醉酒不省人事,能夠如此失態,一是酒有問題,二是引路的小廝有問題。
那天晚上的生亂,讓曹操痛失長子。
在曹操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就將當夜在身邊伺候的小廝們換了個遍,至於原先的那批人去了哪,恐怕這世上再無人知曉。
也是通過這件事情,曹操在喝酒之時,變得更加警覺多疑,能夠像現在這般肆無忌憚的喝酒說心裡話的,也隻能有郭奉孝一人而已。
“主公,其實袁術稱帝之後,反對的聲音並不少,劉氏宗親雖然都路遠,但心中總還念著天子的安危,並不會支持袁術。”
“可他們也不會幫我。”曹孟德倒是心中清楚,“奉孝,他們都說我挾持了天子,我捫心自問,自比董卓,我沒有霍亂後宮,我給了天子安穩,我願為天子修建宮殿,我沒有稱帝,我怎麼就成了挾持了?”
曹孟德有沒有挾持天子,這一點他自己心裡自然清楚,用不著郭奉孝多說。
郭奉孝不是荀彧,他不會剛正耿直,也不會愚忠於大漢基業,他隻是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主公,旁人的看法咱們自然管不著,不過有一點,袁術稱帝之後,還沒有昭告天下,就是在忌憚這主公您和各路諸侯,如果主公能讓天子說一句話,詔令各路諸侯前來擒賊,想必各路諸侯都會鼎力相助。”
“劉氏宗親用不成。”
“可以一用,即便是那些個劉氏宗親不肯出多少力,那還有呂布。”
曹孟德連連擺手,“那是個兩麵三刀的匹夫,我可不想當他義父。”
“不用當他義父,正是因為他兩麵三刀,才無法與袁術結下姻親,所以我們還有機會拉攏此人啊。”
聽著郭奉孝的話,曹孟德輕輕縷了一下胡須,然後緩緩點頭,“可是……光憑呂布一個,還是不夠啊,我們得趁機將袁術掐死!掐死,要一擊即勝,決不能給他死灰複燃的機會,還要騰出手來防止袁紹去幫他。”
“的確,他們兩兄弟雖然已經分家,可畢竟還有情分在,若是袁紹出手殺我軍後方,失去一兩個城池事小,天子落入佞臣之手事大。”
聽了郭嘉的話,曹操不住地點頭,“奉孝啊,我忽然想到一個人。”
“主公,我也想到一個人,不知道主公覺得這個人能不能用。”
“他打起仗來像一條瘋狗,最近幾年勢力增長得又快,我有些忌憚他。”
“能被主公忌憚的人應該隻有袁紹,和在宮殿之中休憩的天子,孫策此人雖然是驍勇善戰,但得罪的人眾多,以我之間,他倒像是第二個呂布。”
曹操點點頭,“當年十八路諸侯殺董卓的時候,我可是親眼見識過孫文台的驍勇,若他還活著,隻怕我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袁術也未必能拖到現在才稱帝。然而可怕就怕在,他這個兒子有呂布的勇猛,又肯信任身邊的張昭,而張昭又肯為他們孫家賣命出謀劃策,這上下鐵板一塊,才是最可怕的。”
提及此事,郭奉孝也有些頭疼,“主公所言甚是,不瞞主公,我有一樁暗棋,最近被孫策抓了。”
“什麼?”曹操側目的時候,手掌握住了酒碗。
“不過主公放心,不打緊,這人原本就是安插在許貢身旁的一樁暗棋,並不妨礙大事。”
聽了郭奉孝如此說,曹操的臉上這才有一抹舒緩的神色。
“許貢死了?”
“目前還沒有準確的消息傳來,但按照孫策的性子,大抵不會給他生還的機會。”
曹孟德點點頭,用一塊麻布擦了擦手,緩緩道,“用吧,我倒要看看這條小瘋狗能長到什麼程度。”
“那主公屬意給他什麼好處?”
“吳侯。”曹操一攤手,“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