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伏案辦公的身影倒映在窗戶紙上,隨燭光搖曳。
“嘟嘟嘟。”
略顯沉悶的叩門聲響起,張典推門進去,端著一晚安神湯,“爹,還在看卷宗?”
“嗯。”
張聰從紛雜的卷宗裡抬頭,“怎麼還沒睡?”
張典笑了笑,將安神湯放在他手邊,“爹不也沒睡著嗎?”
“嗬嗬。”
張聰摁了摁眉心,抬眸,能看見淡淡的血絲,“還在想宮裡發生的事情?”
“是,”張典點頭,“具體而言,是在想衛家的事。”
自從衛燕在宸王的接風宴上出事後,衛家便已經出手了,現如今衛燕的表現傾向有些明顯,就是不知衛老將軍和衛大人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你也希望為陛下爭取到衛家,不過我隻提點你一句,”張聰說道,“衛家人即便再保護衛燕這般正直的性子,在大是大非上能讓她站出來,說明是同意她的做法的。”
不然以衛老將軍的手段,就算南蓁對衛燕有救命之恩,也同樣可以切斷兩人之間的聯係,以物質或許諾報答。
張典一愣,“那照這個意思,衛家豈不是……”
“缺少契機罷了。”
有人選邊,會選勢大的一方,因為這樣的人需要得到庇佑,否則難以立足;而有人選邊,他去哪兒,哪兒就如虎添翼,根本用不著繞彎。
論能力,論胸懷,陛下無疑勝過宸王。
但張聰擔心的是,也許在宸王和陛下的爭鬥中,還有一方勢力。
張典見他眉頭微蹙,問道,“爹可是從卷宗上瞧出了什麼。”
“你看看。”張聰順手把卷宗遞給了他。
蕭容溪即位前夕,蕭奕恒尚在邊疆奮戰的時候,一個押送糧草的副將洪川因喝酒延誤了時辰,差點致使忍饑上戰場的將士們吃敗仗,就連蕭奕恒都險些喪命在這場戰役中。
後來蕭奕恒當著大軍的麵,砍了洪川的腦袋,以儆效尤。
因為涉及到兩國交戰,這件事並不算完。
大理寺和刑部都有介入,去確定洪川及其身邊人是否為他國奸細。
後來查明原因,確因洪川醉酒,使糧草延誤了兩日抵達,也使得大周在這場戰役中損失慘重。
雖勝,慘勝。
不過近來,張聰奉命整理卷宗的時候,突然發現一些細微處。
“當時審問的眾多人中,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士兵都提到過一點,就是拔營當晚,洪川帳篷裡似乎不止一人。”
審問時,這兩人隨口說了,記錄的人也沒深究,稀裡糊塗地記了下來。
張典眉頭一蹙,“是不是洪川身邊的參謀?”
“你瞧,你也是這麼想的,”張聰眯了眯眼,“可若是參謀,為何在刑部審問洪川時,他絲毫沒有提及這點。”
況且洪川雖嗜酒,卻不至於到失了分寸的程度。
他獨自在營帳中飲酒到不省人事的可能性實在有些低。
張典蹙眉,盯著卷宗上的幾行“確實,主審人問過是否有人與他同飲,他說沒有。可是……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張聰眯了眯眼,目光悠悠,“也許是為了保護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