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人美路子野!
又是旱情、又是匪患,到時候柳默上奏,參何廷之一本治理不當、隱瞞實情之罪,他頭頂的烏紗帽就不保了。
能讓宸王看重,又被陛下視為眼中釘的人,定不是簡單角色,隻怕不好糊弄。
何廷之聽著,也是一陣沉默。
此次事發突然,柳默入朝為官的時間又短,他費了好些氣力也沒能探聽得多少消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讓下麵的人提高戒備,稍有異動便提前出手,不能讓這些匪眾鬨到柳大人麵前去。”
好在柳默都是順著官道走,並不經過烏啼山,不至於正麵撞上。
“不過要真碰上了也沒關係,”何廷之突然笑了笑,早已打好腹稿,“從晉城到京城,上報的折子經過層層審查,最後到達陛下手中,可要經過不少時日。局勢瞬息萬變,大不了就說是近日才成勢的。”
說到這兒,何廷之突然翻身坐起來,躺椅也跟著晃蕩。
他走到書桌旁,從鋥亮的筆架上取出一支狼毫,讓田旺給他研墨,“咱們宜早做準備。”
自己先把折子寫一半,若真露餡了,就把它拿出來,柳默也怪罪不了他。
怪隻能怪這些匪徒,明知百姓過得如此艱難,還要搶菜搶糧,簡直毫無天理,豬狗不如!
……
日子往深秋走,總算沒有那麼曬了。
接連幾天頭頂都是陰沉沉的,偶有烏雲團聚,像是要下雨的態勢,可雨就是遲遲不肯落下,風一吹,烏雲就散了,讓守在雲下的人白高興一場。
徐力腿上掛著小練,旁邊站著朱勇,此刻抬頭看著清亮的天,歎息出聲,“眼瞅著要下雨了,怎麼又沒了呢?”
全城百姓盼星星盼月亮,最後還是一場空。
朱勇扯了扯被風吹亂的短裳,心下亦有些茫然,“天不下雨,我們也奈何不了,還是先走吧,去晚就沒粥吃了。”
從前日開始,城中設立了處施粥點,給受災之人裹腹。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事,百姓自是蜂擁而上,領粥的長隊就沒見減少。
程方聽說了這件事,也能猜到背後的緣由,不過是因為京城有大人物來,所以何廷之裝幾天樣子罷了。
這些糧食裡有朝廷撥的救濟糧,有他往日搜刮的民脂民膏,現下拿出來,本就是應該的。
所以程方直接讓孩子們都下山去,排隊領粥,並伺機觀察城內守衛情況。
不出他所料,城中戒備森嚴,進出盤問詳細,一旦有任何不對,立馬就會被摁下,彆說申訴,就連走到柳默麵前都是個難題。
更何況,他們不能讓這件事含糊過去,得鬨大才行。
施粥點兩側分彆是客棧和茶館,此刻,一位身著藏藍色錦服的人負手站在茶館二樓欄杆處,脊背挺直,眉目沉靜,盯著長隊許久未言。
在獄中走過一遭,他的身子明顯單薄了些,臉上的肉也沒了,麵色泛著一絲不正常的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但那雙眼睛卻晶亮得很,暗藏犀利。
而他旁邊的男子顯然拘謹了些,弓著微胖的身體,湊上前道,“柳大人,這也快到午時了,下官在府中為您準備好了飯菜,您要不用了飯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