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應了一聲,腳步卻並未挪動。
何廷之朝田旺使了個眼色,田旺立馬會意,上前道,“大人說得沒錯,百姓的事是天大的事,但您也得顧著自己身體,才能為百姓做更多的事啊!”
無怪乎兩人如此焦急,連番勸說,實乃柳默到晉城後,水土不服,幾乎是食不下咽,削瘦更甚來時,何廷之怕一個不留神,人就倒在這兒回不去了,那他真是百口莫辯。
柳默聞言,表情總算鬆動了些許。
回頭,看了田旺一眼,頗有深意,“田大人這話說得不錯。”
本該是一句讚揚的話,可柳默語氣平靜無波,田旺拿不準他的意思,隻能陪著乾笑了兩聲。
他看人一向準,摸清楚對方的脾氣秉性後,對症下藥,時常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可對於柳默,他實在沒什麼招。
雖說同吃同住了三兩日,可對柳默的性子仍舊把控不好,總覺得此人喜怒無常,捉摸不透。
有時候笑,是真在笑;有時候笑,卻是笑裡藏刀,仿佛下一秒就能將人摁死。
在柳默跟前這兩日,他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衣裳都快沒得換了。
片刻後,柳默總算挪動了步子,說道,“我近來胃口不怎麼好,吃點清淡的吧。”
何廷之連忙道,“廚房熬了南瓜粥,一會兒回去就能喝了。”
“不用麻煩,”柳默擺擺手,“下麵不是就有粥嗎,去端一碗上來吧,正好我也嘗嘗是個什麼味道。”
“這……”
何廷之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怔了怔,又很快道,“大人,這怕是不太好,咱們不能插隊啊。”
“誰說我要插隊了?”柳默眉毛一挑,抬手指了指田旺,“可否請田大人出去幫忙排個隊?”
他今日隻帶了一個侍衛,宸王府的侍衛,是蕭奕恒專門派來貼身保護他的,總不能指揮他去,這四個人裡,田旺最為合適。
而且柳默這兩日也看出來了,何廷之腦袋空空,很多話都是田旺幫忙說的,把他支開,才好說話。
“我?”田旺指了指自己。
今日出門,隻他們四人,宸王府的侍衛他命令不得,又不能讓何大人親自去排隊,那便隻有他了。
柳默見他沒動,複道,“怎麼,田大人不方便?”
“不不不,”田旺連忙道,“怎麼會呢,下官是怕大人您吃不慣,不合胃口,畢竟都是白粥,沒鹽沒味的……”
“他們能吃,我怎麼就吃不慣了呢?生死麵前,哪裡會有合不合胃口這種話?這和田大人方才說的可不一致啊。”
柳默不慌不忙地說道,還順手舉起了茶杯。
手腕搖晃,動作大了些,茶水蕩出,濺了幾滴在桌上。
田旺垂眸掃了一眼,再抬頭,便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頓時道,“大人您稍等,下官這就去。”
他看了何廷之一眼,何廷之在柳默看不見的地方,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