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還沒告訴你,她當年為何離開花峒吧?”
烏珠央見掙脫不開張小洛那緊抓著自己的左手,便將手中的竹筐放下,歎聲問了張小洛一句。
張小洛一愣,他才知支菲苗女身份不久,支菲帶自己回苗寨,應該是為了躲避那些追殺自己的人。至於她當年為何離開花峒,她並未提起,張小洛也沒有問過。
“十一年前,阿菲十四歲,被那落花洞洞神看中,入了落花洞……”
張小洛身體一震,他終於明白了這幾日始終讓他費解,而又不好開口向支菲問詢的一件事。
那夜落花女嫁,那明顯被附身的新娘曾對支菲說的那句話。
“你長大了!如今的你很不錯,我喜歡!”
原來,支菲在十一年前,就是落花女,曾見過那落花洞內之物!
“此次那洞神新婚,本該消停幾年,可那烏珠海歸來當日就死了。族長與巫蠱神婆聆聽了盤瓢神的神諭,神諭說……”
“說什麼?”
張小洛抓著烏珠央的手泛出青白之色。
“需二次入洞之落花洞女,方可平那洞神之怒,否則……花峒將永無寧日!”
烏珠央說完,一把推開愣在那裡的張小洛,提前地上竹筐,急急離去。
“二次入洞的落花洞女……支菲!”
羅立東其實心裡很無奈,湘西一帶素來多行屍野傀,是他的福地。可這花峒之內為何偏偏出現了個陰陽師?南茅北陰,茅山與陰陽一脈向來互不乾涉,我逮我的僵屍,你抓你的野鬼,可這
次怎麼……
這花峒之人也甚是可惡,既然寨內有專司捉鬼的陰陽師,又乾嘛請自己前來抓鬼!現在丟了嬴勾符篆不說,還像自己搶了彆人的飯碗一般理虧。
可那嬴勾符篆是自己為了這次抓鬼向宗門暫借的,不要回來是絕對不行的!說不定真要跟這病秧子陰陽師乾上一架了!但願他是隻野生的陰陽師,而不是家養的。
羅立東正蹲在那裡心中亂想之時,對麵那竹屋的房門忽然被從裡麵拉開,張小洛邁步而出,竟朝著自己走來。
“你想乾嘛!這裡可不是你的竹屋,我在這歇息你也要管?”
羅立東望著那滿身戾氣的張小洛,急急開口,他還沒考慮好是否要跟這陰陽師動手,對方竟主動找了過來。
“你想不想拿回你的符篆?”
張小洛望著那正要後撤的羅立東,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羅立東停住了後撤的腳步,臉上現出疑惑之色。
“想!”
如果可以不打架,認慫就認慫吧!
“拿一頭活牛來換!”
羅立東又是一愣。
一頭活牛?
一頭活牛換一張嬴勾符篆?
你丫的一定是個野生的陰陽師!竟不知道我那符篆的價值!
羅立東放心了,他稍稍挺直了胸,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已汙濁不堪的道袍,不屑地瞅了張小洛一眼。剛要開口責罵對方,又忽然閉了嘴。
“也許去整一頭活牛會更容易一些。”
麵對著滿身戾氣的張小洛,羅立東心中閃出這麼個念頭。
當在張小洛那竹屋之內,眼睜睜看著自己偷的那頭成年水牛被張小洛手中那把柳葉形的小刀淩遲後吃下,甚至連牛血都未曾浪費一滴的時候,茅山道士終於慶幸自己選擇了用活牛來換符篆,而不是選擇用拳頭。
張小洛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在羅立東真的拉來了一頭牛之後,將那嬴勾符篆還給了羅立東。
在茅山的地盤上,他不想跟茅山道人結下不可解的仇隙。
羅立東坐在竹屋內的竹凳之上,將那張失而複得的符篆揣入懷中,望著那盤膝坐在竹床之上的張小洛,眼中露出複雜之色。
已在湘西行走多年的羅立東,也已隱隱猜出了花峒苗人再次獻祭的用意。
獻祭!用族內少女的生命,獻祭給那洞內之物,來換取族人短暫的安寧。
而在目睹張小洛那匪夷所思的進食方式之後,羅立東也沒有了先前的那份驚惶。陰陽師跟茅山道之間,其實有著一些相似之處,都在做著常人見所未見,甚至想都沒想過的詭秘之事。
“他剛才那般的進食,是在給自己補充體力吧?難道他今晚還要再去那落花女嫁的現場……”
在羅立東看不到的地方,張小洛的體內,那被生吞下去的鮮肉和鮮血早已被分解殆儘。養分被張小洛的血液迅速地吸收轉化,最終化為一股股的精純的能量湧向他那多處破損的內臟,甚至連那肋間的粉紅色肉芽都變成了灰白色。
張小洛的體內似存在著一台精密的儀器,正在快速地調動著他體內所有的能量。很顯然,那破損的內臟,優先級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