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屍!
張小洛不急,現在時間還早,他知道落花女嫁的時辰是在子時,還有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子時之前,應該能將體內臟器修補大半吧?
張小洛如此想。
他手上僅有一把柳葉小刀,這把刀還是從那暗殺他的人身上隨手撿過來的。沒想到本能並沒有丟棄,被帶到了湘西花峒。
除了這把小刀,張小洛沒有任何的法器或者符篆。今晚要麵對的,也許不僅僅是那落花洞內之物,甚至還包括花峒苗人。
沒有法器和符篆的陰陽師,實力勢必會折損大半,但張小洛並不擔心。
今晚的張小洛,不再打算做陰陽師,陰陽師是不可能在今晚救出支菲的。能救出支菲,並帶他離開的,隻有自己那內心深處的,本能。
冒著那魂潮,那洞內之物,甚至花峒苗人的攻擊,救出她,讓本能帶她走!
從湘西花峒到j市,一千多公裡,張小洛相信自己的本能做得到!
他對自己的本能,極度的避諱,又莫名地信賴。
“我說,你是不是打算去救你那既然成為那洞中之物新娘的女伴?要不……我跟你一起吧!怎麼說你我都是玄門中人!一個好漢三個幫嘛!要不要我再去給你偷頭牛過來?……”
坐在屋內的羅立東沉默了半天,忽然朝著床上的張小洛開口說道。
張小洛緩緩睜眼望向這肥碩的茅山道人。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花峒竹寨內的族人對這深夜的落花嫁早已習慣,但心中仍有著深深的恐懼。至少,如此頻繁的落花嫁,他們從未遇到過。
今夜的新娘,是那曾逃出落花洞的支菲。
茅山道人羅立東,在婚禮開始之前,竟找了過來。他對花峒族長和巫蠱神婆說明來意,竟要再次護送落花女入洞。
茅山門人守信,既收你寨酬金,便會履行護親之責,前次失手,此次補上!
羅立東如此說。
那白髯族長與巫蠱神婆商議後,便同意了羅立東再次護新娘入洞。畢竟,如果今夜落花女再出意外,整個大寨都將麵臨那洞神的怒火。
除了茅山道人和送親抬轎之人,花峒族長將親率族內精銳兒郎護親,還有那佝僂著身子的巫蠱神婆。
同樣的花轎,同樣的紅巾,轎內新娘已非曾經的妙人。
落花洞外的魂潮今夜似極為的興奮,早已在那洞外聚集等候。整個槐桐周圍,淩空飄浮著無數條紅色鬼影。
“落花女嫁,眾魂退避!”
羅立東仍如前夜那般,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紙錢撒向空中,另一隻手緊握銅錢劍,掃過那密密麻麻的魂潮,目光不停地在周圍掃視著。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麵對那漫天飄飛的紙錢,那魂潮竟無一魂伸手去接,一雙雙空洞的鬼眼死死盯著那已掀簾而出的紅衣新娘,露出無儘的幽怨,仇恨和……羨慕。
“哈哈!當年你玉蔻未開,我便容你離去。今日既已妙齡待嫁,便入得洞來,你我共譜琴瑟之音,豈不美哉!”
那黑暗的落花洞內,竟隱隱傳出男子之聲,聲音一時低沉如風弄鬆針,一時高亢又似金鐵之鳴。
隨著聲音傳出,一道縹緲的紫色虛影,出現在落花洞口處。
紫色虛影朝著那已下轎的新娘招了招手,竟向前邁出一步,走出了那落花洞。
那頭蓋紅巾,身穿婚服的新娘隨著這紫色虛影的伸手招喚,竟朝著落花洞盈盈而來。那密密麻麻的魂潮,竟無任何一魂敢於向前阻其一步。
羅立東眼中露出凝重,按說他護親之責,至此已算完成。但他仍然邁開腳步,緊跟在那新娘身後,慢慢朝落花洞湊了過來,右手早已伸進懷中攥住了一張隱現紅色的符篆。
花轎一側的花峒族長望著那新娘走向那虛影,頜下白髯抖動著,最終低下頭去,不願再看。他身後的花峒族人一個個沉默著,倒沒有那巫蠱神婆的身影。
新娘最終站在了那虛影麵前,紫色虛影輕輕抬起手,將新娘頭上的紅巾掀開,支菲那淚痕滿布的臉終於露了出來。
望著這張晶瑩無暇,而又略帶倔強之色的俏臉,站在洞口的落花洞神,終於哈哈大笑。
支菲望著那笑著的落花洞之主,又朝著他身後那籠罩著落花洞口的黑暗處望去。那淚痕未乾的俏臉忽然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她看到了,在虛影身後的陰影之中,一臉平靜的張小洛,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那洞神瞥見支菲臉上笑意,微微一愣,身體忽然向後急急退去,竟欲要退回那落花洞內。同時他右手伸出,攔腰抱住麵前的新娘,欲要將新娘一起拖入洞內。
他的右手還未接觸到支菲,已被一把泛著冷光的柳葉小刀斬斷。
“睡吧,等你醒來,我們就到家了!”
張小洛任憑那掉落在地的手臂化為灰煙被那已退回洞內的虛影重新吸收,他看著那朝著自己展開笑顏的支菲,輕輕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