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浸透你我!
所謂秘密,就是不為人知的事情。
滕青打開門,鐘昇跟在他身後進屋,一臉滿足地東瞅西瞅。沿著平台、朝北的這間房是滕青的工作間,穿過去就是客廳,很典型的單身漢住宅,東西不多,還有點亂。兩個臥室房門緊閉,滕青也沒有進去的打算,指著沙發說“坐。”
鐘昇在沙發上坐下,雙手伸到嘴邊嗬了口氣“好冷啊。”
滕青拿遙控器打開空調,問她“要喝什麼?”
“白水就行,熱的,謝謝。”
他去廚房燒水,鐘昇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跟去廚房,看著他的背影問“有吃的嗎?我沒吃晚飯,好餓。”
滕青頭也不回“隻有泡麵。”
“泡麵也行。”
鐘昇去客廳等吃,滕青站在燃氣灶前,眼睛盯著水壺下竄動的火苗看。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斷片,七年了,七年前的那場災難早就成為曆史,現在也隻能從新聞報道裡偶爾聽到些當年的人和事,大多還是不太好的消息。
滕青一直回避談論這些事,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經的遭遇,來到k市後,更是隻有沈天擇知道他的秘密,連他的導師都不知情。
滕青記得黎洛,那個小女孩對他來說,是與那場災難緊密相連的一部分,他們在廢墟裡共同生存六天五夜,漫長的126個小時裡,身邊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屍體的腐臭味在周圍彌散,那場景宛如地獄。
最後的那幾天,滕青的意識已經不那麼清楚了,黎洛也一樣,她甚至都不再哭泣,偶爾會說些胡話,或是叫一下滕青,得到回應後就會鬆一口氣。滕青也一樣,時不時地叫她一下,深怕身邊的這個小女孩再也醒不過來。
死亡如影隨形,滕青幾乎是撐著一口氣,等待著每一個黎明的到來,他告訴黎洛一定會有人來救他們,其實自己心裡都沒有底。
大概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滕青對黎洛許下了各種各樣不著邊際的承諾。什麼考到k大念大學,什麼等你長大了,我們就結婚,什麼我會帶你去環遊世界,衝浪,潛水,滑雪,吃各種好吃的……
滕青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悔不當初,那隻是些哄小孩的話,她怎麼可能會當真?
水開了,滕青幫鐘昇泡好一桶麵,又倒了一杯熱水,端去客廳。
鐘昇依舊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他,接過麵後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滕青忍不住說“慢點吃,很燙。”
鐘昇被燙得連連吸氣,還是大口大口地吸溜著麵條,滕青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茶幾另一邊看她,她大概真的餓壞了,連著麵湯都喝得津津有味,見她快要吃完,滕青說“吃完就回去,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
鐘昇抬頭看他,眼神委屈得像隻流浪小貓“我屋裡都沒空調,你這裡要暖和許多。”
滕青不為所動“你為什麼不住寢室?女孩子一個人住在外麵,是很危險的。”
鐘昇反問“你又為什麼不住寢室?”
滕青“哼”了一聲“我是男的,沒人會來偷我的內褲,也沒人會跑我屋裡來強奸我。”
聽到“強奸”這個詞,鐘昇臉色變了“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樣,覺得女孩子被人欺負並不是罪犯的原因,而是女孩子自己的錯?如果我不在外麵曬內衣,如果我進出門注意防護,甚至於如果我穿著保守又土氣的衣服,把自己弄得邋遢一點,就不會被壞人盯上?”
滕青“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鐘昇的臉蛋紅紅的,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熱,“我不住寢室自有我的原因,這不是那些罪犯可以犯罪的理由。我想,你不住寢室,應該也有你的原因。”
說罷,她的視線就往滕青腿上掃了一眼,又抬頭挑釁地盯著他的眼睛,捕捉到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驚訝,鐘昇滿意地笑了。
滕青倒也沉得住氣,雙腿交疊擱起二郎腿,抱臂看她“你是在威脅我?”
鐘昇笑得更開懷了,雪白的牙齒露出來,眼睛又黑又亮“我可不敢。”
吃完一桶麵,鐘昇又端起水杯喝水,一副賴著不走的樣子。
滕青忍不住下逐客令“黎洛,我要休息了。”
她愣了一下,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黎洛?”
“可以,鐘昇,我要休息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凶?”鐘昇噘嘴賣萌,“人家還是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