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與鬼差!
嚴格來說,源典子與源博雅並非同出一脈。源氏作為日本皇族降為臣籍時所用姓氏,自第五十二代嵯峨天皇起,皇族子弟被降為臣籍者便時常發生。比如源博雅乃醍醐天皇之子克明親王的第一皇子降為臣籍,而如今深受今上信任的源雅信則是醍醐天皇的父親,宇多天皇之子敦實親王的皇子降為臣籍。
源典子乃是文德源氏後裔,自幼便失了母親,後養在正室名下。其兄長為人穩妥,與源博雅同殿為臣,算有點交情,這座贈予典子出嫁的、位於五條坊門的宅子,還是博雅向她的兄長推薦的。
源博雅神色悲傷“典子與泉君雖非同母所生,可畢竟共同長大,感情勝篤。典子去世後,泉君十分苦痛,連琴音都染上了悲色。尤其是後來產房失火,典子的身體和那出生便沒了聲響的孩子都湮滅在了火光裡,泉君連典子的最後一麵也未能見到。”
安倍晴明見源博雅臉有哀思,輕輕地歎了口氣。
作為天生便橫跨兩界——亦或者說兩界皆不容的存在,安倍晴明眼中的世界,遠不像源博雅所見到的美麗祥和。就如同這間已經災後翻修了的院子——即是主人家拚了命的去掩蓋曾經的血腥,盤踞在這片土地結界外的怨靈卻是半點不留情。
現在是白日,這些怨靈們成不了氣候,皆尖牙利嘴的趴在結界之上,蕩來蕩去——若到了晚上,他們緩過氣來,變回凶悍的撞擊結界——此事若有人不幸經過,恐怕隻會被這些被火燒死的侍從怨靈當做補充品吃掉。
——難怪隻是一座普通貴族的彆院,結界卻織的堪比壓製著界的仁和寺。
安倍晴明歎息道“典子夫人的事情……恐怕並不簡單。”
博雅驚訝道“你是指檮杌傷害了她嗎?”
安倍晴明靜默不語,源博雅的笛子卻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棲居在博雅短笛中的薑姒冷冷道“恐怕不是檮杌,而是人為吧——這外麵的怨氣可都已經凝成實質了。”
博雅乍聽見此聲,下意識往後看去“薑姒姑娘……?您在哪裡?”
安倍晴明見源博雅一副呆愣的模樣,忍不住撫唇輕笑,在博雅近乎有些生氣的眼神中,方指了指他腰間的橫笛。
“……葉二?”博雅不解的解下了自己的笛子,“它怎麼了麼?”
薑姒突然出聲道“沒怎麼,我在這裡而已。”
“啊啊!”
薑姒的突然出聲嚇了博雅一條,差點鬆手摔了自己心愛的笛子。
在其中的薑姒不耐道“又不是第一次了,緊張些什麼。你的笛子不是凡物,可以領我進入結界……還在猶疑什麼,若是玄霧恢複了元氣,不正是你們不願看到的!?”
博雅聞言連忙穩了心神,卻不知該如何對待手中這隻被女子附身的短笛,隻得將其又掛回了腰間,同晴明一同往門房去。、
五條門坊雖已重新修繕,但終究還是被主人拋棄。屋子裡除了門房,連一個仆人也見不著。安倍晴明同薑姒倒是對這種情況更加樂意——畢竟檮杌若真藏身於此,人越多,反對對除掉它越不利。
在源博雅表明了自己隻是想來祭拜一下源典子的意願後,門房即刻領他們入內,甚至尷尬的表明了五條門坊的現狀,並向源博雅表示了歉意。
博雅溫和的笑了笑“無礙,我隻是來祭典一下典子,你為我指出方向便可,你自去吧。”
那門房顯然也是覺得死過主人的屋子不吉利,也並不想久待,同博雅告了罪,便匆匆離開了。
博雅正欲同晴明往典子的居所去,卻突然被晴明攔住。
晴明看向了一處與門房所指之處截然不同的方向,淡淡道“這裡。”
“哎?”源博雅滿頭霧水,“可是明明是這邊的屋子比較新啊……?”
“這邊的屋子新,也不一定代表就是起火的地方。”薑姒不知何時從源博雅的短笛中現身,看著安倍晴明所指的方向難得解釋道“一場大火,能燒掉的地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