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鬼破軍傳!
詩雲
白草黃羊外,空聞觱篥哀。
遙尋蘇武廟,不上李陵台。
風助群鷹擊,雲隨萬馬來。
關前無數柳,一夜落龍堆。
且說當時正逢臘八,天寒地凍之時,邱宇宏領了一千精騎,一路北上。不則數日,走到一個去處,卻有認得的道“此處便是宛平重鎮,再走不過二十餘裡,便可直至大都。”邱宇宏聽了,說道“既然如此,隻是今日便要廝殺,大夥兒且先就地歇馬,飽食一頓,便往北麵殺賊。”
當即便傳令下去,叫那一千精兵,都原地坐下歇馬,再令人去尋覓吃食。原來那女真南下,這滿鎮百姓早都走的沒影了,卻有許多糧食留下不及帶走。眾軍歇息了一陣,各自飽食,邱宇宏便令各自上馬,預備北麵廝殺。
眾人正待出軍,卻聽得北麵馬蹄聲響,遠遠望見約有百餘騎飛奔而來。邱宇宏一驚,令軍馬都休要躁動,先領了數十騎往前哨探過去。定睛看時,卻是兩騎在前狂奔,身後有許多胡兵在那裡狂追。邱宇宏見了,把手一招,那許多騎兵一齊殺上。那胡兵不意前頭有這等一支伏兵,登時大潰,四散奔逃。
邱宇宏殺退了胡兵,再來看那救下的兩人時,卻見他們衣著華貴,絕非尋常百姓。邱宇宏便道“你二人休要慌張,吾乃勝安皇帝麾下的都尉邱宇宏便是。如今朝廷一百萬大軍已在北上,特令我為先鋒哨探敵情。看你二人從北方而來,不知軍情如何?”
那二人聽了,麵麵廝覷了一番,卻霍地下馬哭道“我二人不是彆人,正是禮部尚書阮雅文、戶部侍郎王綿陽。那胡兵驟忽而來,大都兵馬卻早已儘數南下,無以抵擋。不久城破,凱寇二老以身殉國,我二人拚死逃到此處,往南麵奏聞陛下,搬請援兵,來救我華夏百姓。”
邱宇宏聽了大驚,先點了十人,護送兩人南下,通知朱恒吉一應事體。卻料定那夥女真敗走以後必然引眾複來,卻將眾人在宛平鎮內及四周埋伏了,隻等女真兵來。卻說那夥女真敗兵回去,果然報稱南麵有一夥漢軍騎兵,以致走了追著的兩人。
當時那夥被邱宇宏殺散的女真,卻是猛安仆散揆的麾下。這仆散揆乃是女真名將仆散忠義之子,甚有韜略,此時更是尚了公主,素有威名。仆散揆當時聽聞此信,一麵令人往上報去,一麵卻點起兵馬,徑自往宛平鎮而去。
仆散揆一彪軍馬開至宛平鎮,忽然聽得前方一聲炮響,一夥騎兵攔住去路,約有百餘。仆散揆見了,一揮手,領著眾騎殺將上去。那夥騎兵不是對手,被衝散了陣型,往那鎮子內退去,仆散揆在後窮追不舍。方入那鎮子,這夥騎兵卻四散而去。
仆散揆趕入鎮中,卻忽然殺聲大震,四麵羽箭齊下,又衝出許多騎兵來。仆散揆情知中計,急令撤退。方出宛平鎮,忽然又是一聲炮響,斜剌裡衝出一隊騎兵,攔住去路。當先一將,打扮的十分齊整,但見
頭戴撮尖乾紅凹麵巾;鬢插一枝羅帛像生花;上穿一領圍虎體挽金繡綠羅袍,腰係一條稱狼身銷金包肚紅搭膊;著一雙對掩雲跟牛皮靴;騎一匹高頭卷毛火紅馬。人隨名刀稱火龍,領軍都尉邱宇宏。
這火龍都尉邱宇宏早早在那宛平鎮四周設下埋伏,引軍攔住了仆散揆敗兵。仆散揆大怒,舞槍上前交戰。兩人槍刀並舉,鬥了二十餘合,邱宇宏力怯,拖刀回軍而走,卻被仆散揆衝突出去了。
邱宇宏趕殺了一陣敗兵,卻道“女真中我伏兵,必然調遣大隊兵馬再來。若是敗了,將那兩陣功勞都為灰飛。此處不可久居,該當見好就收,且先退回見了虎威將軍,再請定奪。”便即引兵去了。
話分兩頭,卻說那裡姚子劍聽聞大名府大捷,極是歡愉。一麵慶賀新春將至,一麵卻令那肖陽越審肅梁王餘孽。忽然聽聞朱恒吉八百裡加急報來,說道女真來犯大都,故而留守兵部尚書梅怡慶引軍順降,已隨使者一並送還神都。姚子劍聞報大驚,急忙聚齊了滿朝文武,又親喚那梅怡慶上前,問了他前事。姚子劍聽了大驚,卻要親點兵馬,北上親征。
那裡閃出肖陽越奏道“陛下明鑒,如今梁王餘孽未去,陛下根基未固,此時北伐,恐有所患。”
姚子劍道“朕已令汪炎霄率羽林衛助卿清掃叛逆,神都有你一文一武,必然無患。況且北胡去而複來,燕京乃我朝三百年舊都,祖宗墳墓在彼,若是落於賊手,卻吃人笑話。”
肖陽越道“如今不過女真一家入侵而已,比不得昔日北胡全族入侵之時。陛下可以調取三晉那裡,驃騎將軍的這一支軍馬,與虎威將軍兩路夾擊,可獲全勝。”
姚子劍聽了,卻令人傳檄三晉許晨奇處,要他速速領兵相助,大都城下會和。詔令已出六七日,姚子劍早朝卻喚肖陽越道“朕雖然依卿之計而行,卻始終心神不寧,莫非有變?”肖陽越道“此是陛下憂心國事所致,還望儘早歇息,保重龍體。”
說猶未畢,忽然聽得探馬報來,說道虎威將軍得了燕京留守禮部尚書阮雅文、留守戶部侍郎王綿陽二人,俱稱燕京已失,凱寇二老殉國。姚子劍聽了大驚,卻道“先帝陵寢俱在彼處,倘若被胡族所侮,朕何麵目見先帝於九泉之下?”便又要調兵親征。肖陽越勸道“陛下須防詭計。”
姚子劍道“愛卿也與他們同朝為官許久,須知他們不是拿此事扯謊之輩。朕昔日出燕京之時,梅怡慶嘗為朕羞退,也是個知廉恥的人。那阮雅文、王綿陽二人,雖然一道逼宮,然而朕看彼輩平日所為,皆是愛民之舉,莫有賊子之行。想那凱寇二老雖然大膽犯上,如今為朕祖宗社稷而死,亦足以贖罪,不必追究。”
肖陽越又道“然而南麵荊州那裡,楚逆近在心腹,須防變生肘腋。”
姚子劍道“朕聞那雲龍已然興兵南下討逆,此人義勇雙全,虛賀定非其敵。南麵之事,不足為憂。”
肖陽越道“此人三番造反,又本是虛賀一黨,陛下豈可輕信?”
姚子劍道“朕意已決,不必多言。如今要務,不過是驅逐韃虜,光複燕京。可加雲龍高官重爵,令他加力伐楚。他若受朕官爵,則與虛賀勢不兩立矣。”
當時姚子劍詔令下去,便先令赦免燕京眾人一應罪過,隻要一力抗胡,依舊官複原職,並不追究。再放出了梅怡慶,仍舊令他統領北軍降卒,克日先行北上,助朱恒吉成功。複以侍中、刑部尚書法明侯肖陽越為尚書左仆射、守中書令、使持節、都督黃河以南諸軍事。令其輔佐福王姚子能監國,大小諸軍政除反逆外悉自決後奏。
姚子劍將神都之事悉委於肖陽越後,又派使臣南下,加封雲龍為征南將軍、都督討逆諸軍事、封子爵,要他加力伐楚,待荊州平定之日另有厚賞。待得一應諸事皆有所托,才令嚴紅凱點起了蠻象鐵甲軍護衛,自領起神都駐軍,一並北伐。
其時元宵方過,新春初至,那百姓家家戶戶都來看那皇帝出軍,隻見
轟雷炮響,殺喊連天,金鳴震起,戰鼓齊敲。陣前陣後虎狼兵,四哨五營排陣腳。旌旗閃爍,皂纛飄飄,槍刀賽雪密層層,劍戟如霜鋒列列。馬軍如蛟龍出水,步軍如猛虎穿林。沙塵飛起,渾如障霧。拍馬揮戈心性急,猶如泰山傾倒,好似海水翻騰。
那蠻象鐵甲軍軍勢嚴整,進退有度,百姓觀之不儘,都道“有此大軍,何愁不能克複大都?”姚子劍一麵出軍,一麵卻委那肖陽越監國,整肅後方——此時已知雲龍反了荊楚,是以不憂南麵。
且說那女真大汗完顏烏璐乃是完顏阿骨打之孫,素有大誌。在位三十年,使那女真強大數倍,謂之中興之主。完顏烏璐見女真日益強大,天朝卻兵戈四起,便欲南下中原。前番約集了北胡大入侵,雖然劫掠不少,卻深以被姚子劍嚇退為恥。之後便常念及那中原花花世界,一意欲要南下,侵奪天朝江山,一雪前恥。
隻是聽聞那契丹等部儘數大敗,隻得哀歎良機難得。卻依舊譴了許多哨探,日夜探聽中原消息,欲待趁機南下。後來聽聞大都將許多兵馬儘數調離,與神都那裡交戰,便即星夜點起兵馬,南下大都。那裡大都滿心都是南麵大名府的戰事,不曾設備,撐不過半個月便被女真破了大都。那女真縱軍馬劫掠,所得無數。
當時這完顏烏璐打下了大都,卻有左丞相徒單克寧奏稱“燕京以西紫荊關,乃千年雄關。我主若譴精兵良將急急奪下,則可拒三晉之兵於太行山之西。如若被那許煊先引軍奪下,則如扼住我燕京咽喉一般,必致大禍。前番之敗,正為如此。”
那金主完顏烏璐便道“誰可為俺去奪這關?”
話音方落,閃出大將紇石烈執中,說道“臣願領本部兵馬前往。”金主大喜,便令其領軍而去。紇石烈執中方去,那仆散揆卻領著敗兵回報,說道追趕餘孽不成,反中埋伏。金主聞言大怒,便問諸將之中,誰敢統領大軍去追。那仆散揆拜奏道“微臣一時不查,中了賊人奸計,請再領大軍去趕,必然將其一網打儘。”
金主道“你先折了一陣,不見銳氣。若是再派你去時,叫南蠻子笑我北朝無人。”那卻有個新降的漢臣張汝弼說道“臣願與弟張汝愈領兵去趕。”金主道“愛卿年長,又是文官,居中調度則可,上陣殺敵則未免逞強。”
那左丞相徒單克寧奏道“臣保一人,喚作紇石烈諸神奴。其父乃是與仆散忠義並稱女真雙傑的紇石烈誌寧,其外祖乃是我主四叔,人稱女真第一名將的完顏兀術。我主若譴此人前去,必可一戰成功。”金主聽了大喜,便譴此人點起大軍去趕。
這紇石烈諸神奴奉命領軍,徑自南下,卻恰與朱恒吉大軍在涿州撞見。紇石烈諸神奴駐紮在新城,朱恒吉卻引軍屯在容城。紇石烈諸神奴出身將門,卻將中原人物瞧得小了,當時欺朱恒吉人少,便要約定來日決戰。朱恒吉見了,喚李昌道、邱宇宏兩人上前,密授其計,批複來日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