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顧自笑了起來,先是輕聲微笑,還可用手遮住笑意,隨後笑聲越來越大,遮也遮不住,索性將手也放下放聲大笑。笑天,笑地,笑自己,直至笑出眼淚花來。抬手抹去眼淚,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
魏緣音抹了一把臉,站起來無語地看著衣服濕淋淋的斑點,一臉尷尬,聽著這耳邊的笑聲就覺得有股不舒服,正煩悶,忽的腦袋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魏緣音好似碰巧路過池邊,人一蹲,拍起水花就向那家夥濺去,不過那家夥本來就在水裡,倒也沒啥損失,甚至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笑意“你做什麼?”
魏緣音終於也笑出聲,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那當然是回敬你呀,來而不往非禮也!”
那家夥先是一頓,然後好似遇到了什麼驚悚的事情一樣開始顫抖。
魏緣音看她沒反應,把手伸過去想要提醒,那家夥卻是一個後仰。
魏緣音覺得好笑“喂?怎麼了?hello?人斷網了?”
那家夥慢慢放鬆,移開視線,說“我沒事!所以,吾說的你到底相信嗎?”
魏緣音沒有搖頭“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唄,你隻管說!”
那家夥恢複平靜,抬起手整理起耳邊的發束“吾之前就認識你,吾是你的好朋友,你和吾在末世互相幫助,一起活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吾就突然到這個時間點了。”
“什麼樣的末日?”魏緣音追問到。
那家夥做抬頭思考狀,似乎陷入了回憶“吾該如何形容呢?你讓吾想想那時候啊,有不少神秘的家夥,城市還在運行,人們過了一段苦日子。你看過小說裡描寫的,那些千奇百怪之人,亦如身有雙翼,亦或出口成真,揚手可改是非對錯,垂目可行一日千裡?那些人物將主導城市。屆時,城市已被一奇怪的植物覆蓋。大抵就是如此,吾的語言可沒辦法精準描述那些東西。”
魏緣音等她說完,好奇地問到“那我呢?我又是什麼樣的?”
“你有很多朋友,但是你沒有那些奇異的能力。你居然能活得不錯,在那段對能力異常推崇的時間裡,你能活得自由自在,吾也很欣慰。”那家夥平靜地敘述到。
一段突兀的鈴聲撕扯開睡夢與真實的間隙,魏緣音條件反射式地彈起“很有意思,但我得起床了,先拜拜啦。”
魏緣音睜眼,按照日常做完一切流程,在前往目的地的車上,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到“那家夥到底是誰啊?怎麼長著和我那麼像的臉,我可不覺得我有什麼失落的姐妹朋友?誰家朋友會長得那麼像我啊?總不可能整容按著我的臉來整吧?那可真是不嫌錢多……不對,問題應該是這家夥能不能信!”
下班歸家,魏緣音沿路走走停停,她正在尋找自己說不定能用得上的東西。
當然,便宜貨居多,沒人會拿自己全身家當去賭一個說不定是真的的幻覺。
魏緣音路過自家前麵一個廢棄報亭時,見到一個奇怪的家夥。
那人,說是女性,但一張中性臉生的十分俊俏,一頭白色短發,頭戴一奇怪眼鏡,穿一褐色夾克配長褲搭一靴子戴一手套,背著撐得鼓鼓囊囊的背包,臉上不知道抹了什麼迷彩樣的東西,引得周圍人側目不斷。
那奇怪的家夥就站在報亭前麵,手上攥著一紙,好似對這裡感到疑惑。
魏緣音正要離開,那幻覺的聲音直接在腦袋裡炸響“那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魏緣音被這幻覺吵得頭疼,小聲嘀咕“什麼什麼沒見過?你在說什麼啊?”
幻覺的聲音重歸平靜,但還是在微微顫抖“吾沒有見過那個人。”
魏緣音看了一圈,大家注意力貌似都還在那奇怪的人身上,拿出手機比在耳邊接著說“沒見過?很奇怪嗎?”
幻覺長長的沉默後回答“是的,因為沒有見過,吾過激了,當然你也沒見過這樣奇怪的人不是?”
魏緣音一句吐槽哽在嘴邊,絞儘腦汁最終說到“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至於嗎?”
幻覺平靜地回答到“是的,吾確實激動過頭了。沒辦法,她長得帥。”
“你這?嘶,我居然找不到吐槽的地方!”魏緣音把電話收起來,打算離開。
那奇怪的人卻在人群中直接鎖定住了魏緣音“嘿!那邊那個朋友!能幫我個忙嗎?”
魏緣音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推到了聚光燈的正中央,天知道台下坐了多少觀眾,她僵硬地轉過頭去“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人極其自來熟,上來就握住了魏緣音的手“十分感謝,我剛來,不太識路,請問可以麻煩你帶我去祈願小區的三棟嗎?”
“三棟?那不就是我家?!”魏緣音語速快過腦速,她剛說完就在心裡甩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這嘴是想自個兒獨立不成。
那人看上去異常高興“那就麻煩了,非常感謝。”
好家夥,這一口一個謝謝的,給魏緣音整不好意思了“不用謝不用謝!跟我來吧!”
樓下還算清淨,身處城中村,也難得見到活力四射的人,還能出來走走,那都得算是保養有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人的目光雖然直勾勾地朝著魏緣音,但感覺卻是在看著什麼其他的東西。
她看的,難道是那個幻覺?剛想到就被魏緣音自己搖頭否決,多半是魏緣音想多了吧,這幻覺彆人應該看不到,不然剛剛路上指不定能嚇死幾個。
那奇怪的人微笑到“抱歉叫住你,隻不過我還不太習慣被一堆人看著。所以非常抱歉。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夜星,初來乍到,如有得罪,我可以想辦法補償。”
夜星向著魏緣音伸出了手,魏緣音接住並握手“沒事的,能幫就幫,倒也不必談什麼補償,我叫魏緣音。”
這手套還挺怪,皮製手套會在虎口處整塊金屬嗎?魏緣音握手時,被金屬冰得差點叫出來,一個好好的微笑愣是讓鼻子、嘴巴、眼睛、眉毛在臉上各乾各的。
夜星微笑著“不不不,你也不喜歡被人看著,我是有添麻煩,這樣吧,我們再商量商量?”
魏緣音感到迷惑“商量什麼?”
“你瞧,我剛來,人生地不熟,如果你能幫我了解一下附近的話,我將非常感謝。然後你看,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這個。”夜星從那個大背包裡摸出一個盒子,“我今天碰巧看見你在街上挑東西,這東西對你而言應當有用。”
夜星打開盒子,裡麵躺著一截鏟子,取出來一甩,一把正常長度的鏟子出現了。夜星將鏟子遞給魏緣音“你看,這是否需要。”
魏緣音仔細看了看,鏟子一邊是鋒利的刃一邊有鋸齒狀的邊,鏟麵有一角是齒輪的孔,背麵還有一個折疊的東西,大概是可以讓鏟子彎過來。
魏緣音細細琢磨著在心裡說到“這看上去像是野外的東西,這家夥真的隻是看了我挑東西?”
她帶著微妙的眼神偷瞄了一眼夜星,夜星卻好像覺得無所謂“可以交換嗎,我用這個交換,你來當我的向導,帶我在附近走走。”
魏緣音趕緊把鏟子遞回去“不不不不,這不行,我不認為我有那個功勞!雖然很感謝你能這麼想咯,但是你這也太客氣了不是。”
夜星好像在想什麼東西“嗯我倒是覺得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看來是我對這裡還是不夠熟悉。我知道了,這樣吧,你打算求生的話,那何不加我一個,我自認還是有著夠用的經驗,我們可以互相照顧。”
魏緣音一愣,不自覺地退後“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你打算乾什麼?”
夜星微笑到“我並沒有那種不好的意思。”
見魏緣音越發警覺,夜星退後幾步,摸出個小盒子,在魏緣音麵前晃了晃,然後把盒子放地上“你看這樣,我把這個給你,然後我走,這樣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再見。”
看著遠去的奇怪家夥,魏緣音小聲對自己說到“真奇怪,怎麼一個兩個都那麼奇怪?”
“你重點不對啊?她既然知道你在乾什麼,那為什麼不留她下來?!”自己身上奇怪的家夥如是說。
魏緣音一拍腦門“壞了,好像是這個理!不過也許沒那個必要吧?我也沒辦法確認她的好壞啊,這要一陌生人跟著我還怪嚇人的。”
魏緣音撿起盒子,挺樸素的黑色盒子,拿起來放在耳邊搖了搖,裡麵發出東西碰撞的聲音。
“你這樣有什麼意義嗎,這要是危險物品的話,吾覺得離頭這麼近可起不了排險的作用。”魏緣音耳邊響起奇怪家夥的聲音,魏緣音頓住“我覺得說不定還是有用的。”
用手小心將盒子打開,宛若是星空的碎片,一枚蔚藍色吊墜靜臥正中。吊墜主體為那顆拇指大小的五角星,在光照下,一抹忽閃藍光雀躍其上。一圈黑色金屬將那明星嗬護其中,其上用銀河作絲衍伸出一條長線。
魏緣音用手指小心翼翼勾起這項鏈,指尖傳來一絲清涼“看上去就老貴了啊,我這個時候追上去還她還來得及嗎?這可太讓我不踏實了。”
“已經走遠了,不過她貌似是送你了,要不戴上試試?”魏緣音頭一次覺得這家夥平靜的聲音非常能蠱惑人心。
魏緣音擺擺頭,讓自己清醒了些,蓋上盒子,放入衣包“不,這東西我要留著下次見麵還給她。”
“你也不一定碰的到她。”奇怪的蠱惑者嘀咕著,她對魏緣音的選擇表示無法理解。
魏緣音隔著衣服按住盒子“就算沒碰到,我還是覺得這玩意不是我的,我並不覺得我做了什麼值得的事,收下這個,我良心不安啊。”然後魏緣音朝家裡走去。
走到自己家門前,魏緣音回頭看了看對麵的門,門貌似沒有關好,有什麼東西正從那條細縫窺視著魏緣音。
魏緣音自言自語道“應該不會有事吧?”,打開自己家門,坐到床上,“還是去看看比較好,萬一那個憨憨又倒了呢?”然後再次走出去敲響那扇經常不開的門。
叩叩叩,細縫拉開,那片黑影正指向未知,門絕對沒關,從手感上來說,更加像是被什麼東西抵著了。魏緣音覺得有些奇怪,對著門縫喊了一嗓子“有人嗎?不答應我就進來咯?”
隻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啪嗒啪嗒的拍擊聲,沒有人回應。魏緣音背部竄過一陣涼氣,鼻腔間好像還聞到了什麼腥味。
魏緣音一把推開門,衝向胡守安的房間,抬腳踹開,沒鎖,稍穩住身,環視一周,沒有人。
“奇了怪了,人呢?”魏緣音一邊叨叨一邊環顧四周,“這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要是是入室盜竊,還怪危險嗯?那是?”
床上放著一張紙,a4大小,用筆寫著什麼。魏緣音走上前拿起來
上麵寫著
我有一些個人的要緊事要處理,臨時選擇離開,沒能與你道彆非常遺憾。過幾天事情處理完我會回來,屆時再向你為此次不告而彆道歉,非常感謝你的幫助與關心。
胡守安
魏緣音拿著紙看了半天,字確實是她這個好鄰居的沒錯,就是稍微潦草了一點“什麼嘛,走都不說一聲。行吧,人安全就沒事,打個電話試試,啊,這家夥常年靜音來著,能不能接到啊,先試試吧。”
鈴聲響了一陣,電話被接起“是魏緣音嗎?”胡守安背景音有奇怪的雜音,也許是信號不好吧。
“啊是我,好啊,你小子膽子不小啊,門都不關,拿個小板凳你堵誰啊?不怕小偷?”魏緣音放鬆下來,開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胡守安是個勤奮的人,瞧這一溜畫風各異的畫就知道了。
不過魏緣音還是更加喜歡胡守安早些日子的畫,那時候的畫風還比較統一,雖然魏緣音並不是那麼懂這方麵,可是她能感覺出那些畫有種悠哉遊哉的味道。
就是這些年,賣不出去畫的胡守安生活拮據,筆下的畫再沒有那種味道,也許在柴米油鹽裡浸太久,這家夥也被染成了其中的一分子吧。
電話那頭停了一下回到“除了你沒有人會找我吧,我的房間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惦記不是嗎?咳咳”
“你感冒了?就說你聲音怎麼變了點味兒,瞧瞧,你這畫都沒收,走那麼急乾嘛,多半連衣服都沒拿吧?上哪兒去啊?還是多注意下唄。”魏緣音看著麵前那大概是抽象派的某種作品如此說到。
“咳咳咳,我會注意的,咳咳”
“信號不太好啊,你這咳得聽上去怪嚴重,是不是上次躺地上著涼了?記得看醫生啊!”
魏緣音有點擔心,咳成那樣,肯定非常難受,雖然胡守安那邊信號貌似差得不行,但是隻要確定他人目前還好就行,嗯,稍微有點不那麼好。
魏緣音掛掉電話,發了條短信勸他去看看醫生就打算離開。
“嗯?這是?……竟然沒有乾?!”魏緣音輕輕碰了下工作台上的畫,“嘶,完了,蹭掉一塊,這家夥絕對會找我麻煩的吧,還是問問比較好。”得到等他自己回來修複的答案後,魏緣音很舒心地離開了,順便關上了門。
躺床上,正刷著手機,一條信息吸引了魏緣音的眼球與隔壁市相連的大橋損毀。
魏緣音瞄了一眼順手劃走“橋壞了一時半會可修不好,嗯,希望橋沒事?橋壞了的話,吃的會不會漲價啊,這小破城也沒多少地種吃的,要是之後吃的用空運,那價格我可消受不起……等會,這不會和那個幻覺說的那什麼什麼東西有關吧?!”
迅速劃回去點擊“該信息已經被刪除”,謠言?刪那麼快,但是萬一……這種肉眼可見的事情應該不會造謠吧。算了,等明天就知道了,如果壞得厲害肯定會有人抱怨。
“啊,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起個大早呢。”魏緣音整個臉埋在枕頭裡麵使勁蹭了蹭,翻個身慢慢沉入夢鄉。
……
“唔,腦袋有點暈,得起來找點水喝。”魏緣音試圖把自己從正坐著的椅子上拔起來,身體卻像灌了鉛似的砸了回去。
她隱約看見周邊有幾個人影“喂?……”
她儘量讓聲音放大,喉嚨卻像著了火,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刮擦出血來。
那幾個人影貌似發現了她的行動,他們慢慢地向魏緣音靠近,魏緣音感覺身下椅子一抖,緩緩上升。
其中有個人影貌似做了什麼動作,大概是掀開了一塊什麼布吧。
魏緣音從縫隙中使勁往外瞪,但眼前的視野卻逐漸昏暗。
那是什麼呢?看上去是一塊很大的地方啊。很暗,太暗了,看不清,這裡的光呢?
眼皮頭一次那麼不聽使喚,沉重地合在一起……
胸腔中的空氣被使用到所剩無幾,魏緣音張大嘴想要呼吸,但是沒有任何氣體進入,自己成了一個被慢慢擠扁的氣球,發出沒有意義的尖銳哀鳴。像每一個溺死的人做的那樣,瘋狂的求生欲讓她拚命掙紮。四肢終於有輕微的知覺。
“呃啊……”魏緣音從床上彈起來,“又是噩夢嘛?我沒事?”魏緣音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到空氣再也擠不進去,然後一口氣吐了出來“還能呼吸新鮮空氣實在是太……棒了!”
魏緣音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嘶,有點疼,看來這次應該不是夢……說起來,原來那個怪夢呢?這夢還帶頂包的?嘿,你彆說,都養成習慣了,這沒夢到還怪想。”
她環視一周,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冒出來,隻有她平常的房間。她站起來,推開窗戶,悠遠的藍天,陽光從窗戶湧入,與魏緣音撞了個滿懷。那些雲彩依舊在天邊飄著,還是如以往那般潔白。
“嗯,正常了,那些果然是夢吧!我就說,怎麼可能這麼扯。”魏緣音滿意地微笑著。
突然她好像想起來什麼“艸,完蛋,上班遲到了!”然後匆匆抓起衣服往外走去,衣服包裡有個東西硌到了她,她邊跑邊摸出來,定睛一看是那個古怪的盒子。
看來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