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慚愧的渡邊賢二下車後又驚又喜,手沒處擱腳沒處放,一邊半弓著腰拉扯鬆井義雄,一邊回頭奉送給鳩山壽行滿臉諂媚的笑容。
而沮喪的鬆井義雄居然拎著伏特加酒瓶子,下車時身子已經僵硬,如果沒有渡邊賢二攙扶很可能就玩狗搶屎,紅彤彤的臉頰堪比發情的猴子的屁股。也許他的腦震蕩後遺症發作,沒有毒品隻好拿酒精應急。饒是如此他卻沒有放棄自己的雄心壯誌,口齒不清地道
“鄭元龍,你得跟我們一起去新京,這次這次你逃不了……”
渡邊賢二和鬆井義雄帶來的幾個被繳械的士兵,紛紛從車上跳下,一個個大呼小叫地要求歸還自己的槍支。臉色紫紅、眼睛血紅的鬆井義雄或許腦海中隻有眼前的仇人,他已經分不清形勢,踉踉蹌蹌上前,看樣子準備親手逮捕鄭元龍。而鄭元龍卻一掩狐狸皮大衣連退兩步,滿臉苦笑道
“請放心,鬆井閣下,恩愛有儘頭仇恨無邊沿。我後天乘火車去新京,到時候請您拿出全部本事。”
又抬頭對自己保鏢道
“把他們的槍支彈藥扔下來,留下他們的車,我們走。”
卡車上劈裡啪啦丟下憲兵們的武裝,場麵一時很混亂。鄭元龍似乎極端討厭,再也不遲疑,揮手帶著保鏢上車,片刻之間現場走了個溜乾淨。鳩山壽行悄悄摸一把額頭冷汗,對站在外圍的小泉次郎道
“小泉君,請你帶車去去前麵山口,叫埋伏的人過來彙合。一定要快,我需要電台馬上與將軍閣下聯係。”
沈春麗目送車隊遠去,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沒見鄭元龍之前,對他還有個個迷迷糊糊的印象、大致判斷
此人處世精明絕倫深藏不露,雖然當了漢奸但給外人的觀感還不錯。在金礦案中無論他有意還是無意,都給予抗聯極大的幫助,甚至可以說重振抗聯雄風。哪怕僅僅為此,沈春麗也對他抱有不壞的觀感,後來驟然聞聽他可能是自己的接頭人、而且還認識司馬俊,雖然不敢輕易相信,但內心卻掩飾不住歡喜,想恨也恨不起來。
哪知道真真切切打過交道之後,心裡固有的印象反而變得模糊。
查清阪田太郎的死因比烤熟一隻兔子還容易!
那個地方那個時候隻有沈春麗與鳩山壽行不應該出現卻出現啦。目前沈春麗的兩把槍都在,隻要一驗彈道真相大白,但鄭元龍沒有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卻死活咬定全因為鬆井義雄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布置。話裡話外明顯為沈春麗開脫,此舉目的何在?
他真的是自己人?
真的是共產國際的交給張誌平的秘密網絡中的一環?
亂麻一樣的思緒充滿了沈春麗的腦海。
等小泉次郎一走,沒有了泄密的顧慮,渡邊賢二再也忍不住,喊來憲兵攙扶鬆井義雄,自己走到鳩山壽行麵前,內疚萬分地道
“大佐,對不起,請轉告將軍閣下,我恨不得剖腹謝罪。”
已經快被憋瘋了的鳩山壽行,罕見地黑著臉,直截了當問
“渡邊先生,你們怎麼比我們先到?”
渡邊賢二悄悄一指鬆井義雄,小聲道
“我們從大石橋野戰旅團借了直升飛機,憲兵們乘坐卡車不過是為了迷惑鄭元龍,因此……”
沈春麗及時拿來一壺水遞給渡邊賢二,笑著道
“咱們捅了大簍子,蹲不蹲監獄現在還說不準。渡邊先生,先彆急,要慢慢地把一路上的事、包括所有細節都回憶出來,否則,等會沒法子向將軍閣下彙報。請從你們到沈陽開始。”
所有人都被嚇得匍匐在地,
自知此番禍事足以毀壞自己前程的渡邊賢二,早已被嚇破了膽子,此刻巴不得趁著鬆井義雄酒醉,麵對鳩山壽行專挑對自己有利發的說,恨不得竹筒倒豆子,哪還有隱瞞的道理。
原來他們乘飛機到沈陽以後,向來不屑於玩智力遊戲的鬆井義雄居然一反常態,擔心佐佐木石根發覺。於是叫渡邊賢二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從沈陽憲兵隊借來一小隊憲兵,留下幾個精乾的做警衛,交代剩下的立刻去滿鐵沈陽總部,抓捕鄭元龍!
啪地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