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放眼望去,大街上很平靜。周圍的房頂上積雪晶瑩潔淨,幾處街角也正常,看不出任何異樣。行人之中作為強盜的日本人更開心,邊走邊看;而成為亡國奴的中國人大都一身臃腫的棉服,腳步明顯匆遽,碰見日本人時神色也略微緊張。總得來說沒什麼奇怪,被這樣的背景襯托,一身上海灘打扮的張誌平就格外顯眼。
在野外兩軍對壘的戰場上,沈春麗的戰術素養甚至不如一名有經驗的普通士兵,但玩城市安全工作她是一等一的行家,緊張地掃視過周圍後她馬上確定
在看不見的角落裡,有張誌平忌憚的人!
也就是說張誌平不是孤身出現,雖然沒有發現尾隨的人,但對於地下工作完全是生瓜蛋子的張誌平,走路的姿勢和左顧右盼的神態顯示,他一直下意識地在尋找什麼。或者說,他知道在暗中有眼睛注視自己,由此導致他分心,有意無意地尋找盯梢的人。
人工馴養的鴿子第一次試飛,總喜歡在主人頭頂盤旋;而得手後的扒手則不由自主地頻頻回顧,道理一樣。並不是膽怯,而是缺少實戰經驗的心理反應,完全下意識。
自從在佐佐木石根家開會後,張誌平就被交給吉永貞子負責,是不是吉永貞子布置了人馬在暗中尾隨?獵物一旦落入佐佐木石根和鬆井義雄之手,即使曆史上最著名的逃脫大師,也隻能乖乖認命。任你有上天入地隻能,想囫圇個逃離研究所,無異於癡人說夢。
由此可以判斷,張誌平是奉命出現的!
目標是誰?
目的何在?
距離僅剩十米左右!
經驗豐富的沈春麗相信,張誌平隱藏在墨鏡後麵的目光一定盯了她好幾次,並且也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但卻沒有任何暗示動作,雖然他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似乎即將開始的場麵令他躊躇。
到底怎麼應付?
沈春麗一邊繼續把目光投向這個叛徒的周圍,尋找吉永貞子的蹤影,一邊急速思索。膽小懦弱的張誌平僅僅是個書生,從事地下工作完全是糠貨,無論目標是誰絕不可能訴諸暴力。佐佐木石根處心積慮放這個叛徒出來,更可能謀劃了一個劇本,拿他當誘餌釣魚!
魚是鄭元龍還是自己?
沈春麗沒法子確定。
此時三米開外的張誌平再次回頭望望,突然摘下墨鏡扒拉下口罩仔細打量一眼正與高橋洋子閒聊的鄭元龍,然後先看看沈春麗,僵硬的臉上現出古怪的表情,如同第一次登台的小演員麵對觀眾。
緊張、慌亂還不知道怎麼開始。
沈春麗故意裝作沒發現他,張誌平略微猶豫,醞釀半天終於顯出又驚又喜的樣子,伸出雙臂疾步上前,剛喊了一聲鄭兄,醒過神來的保鏢們立刻組成人牆攔住他!
鄭元龍和高橋洋子幾乎同時抬頭,同時發現張誌平。
為人處事冷靜得近乎冷漠的鄭元龍略微愣怔一下,刹那間臉上多了一份喜悅,慌忙丟下妻子,輕聲阻止保鏢,走過去跟張誌平握手
“張兄,你這是從哪來呀?怎麼找到我的?”
然而高橋洋子卻擺出大小姐派頭,不屑地撇撇嘴,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交代小泉次郎收起衣服,完全不管丈夫與客人,親熱地拉著沈春麗胳膊,照舊滿嘴東北苞米粥味
“姐們,走,喝東西去。”
張誌平居然與鄭元龍夫妻是老相識!
毫無精神準備的沈春麗大吃一驚,資料上壓根沒有提及。鄭元龍或許果真與司馬俊有聯係?果真是地下黨成員?如果冒冒失失與張誌平這個叛徒談及黨的機密,立刻就有滅頂之災!
怎麼辦?
驟然遭遇這樣的事,完全沒有經驗的沈春麗因為緊張,心已經提到嗓子眼,正準備上前插科打諢攪擾鄭元龍與張誌平的會談,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目前鄭元龍身份可疑,貿然出手相救有違組織原則,而且極易引起佐佐木石根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