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離開鄭家大院後,佐佐木石根沉浸在行動成功的喜悅中,但沈春麗卻始終在琢磨鄭元龍,琢磨鄭家發生的一切。鄭元虎的死,太不可思議!太震撼人心!太難以置信!剛剛與佐佐木石根會談完畢,而且相當成功,他怎麼可能服毒自儘?一定是被母親薑玉鳳所殺!
他計劃投降小鬼子,叛國投敵不能容忍,固然該死。但作為母親,薑玉鳳完全可以扣下他,有一千種方法一萬種方法阻止兒子離開家門,實在不行打殘也可以,完全不至於上演一場大義滅親的悲劇。
還有,鄭元虎謀劃叛變也不是一天兩天,佐佐木石根曾說過,連他老婆孩子都沒意見,意味著在家裡根本不是秘密。前些日子沈春麗與鳩山壽行在重慶,鬨得天翻地覆,鄭元虎豈能沒有所表現?
薑玉鳳早不殺兒子晚不殺兒子,為什麼偏偏在此時?不要忘了,從任務一開始鄭元龍就呆在重慶。以他對薑玉鳳的感情和了解,完全可以憑借豐富的人脈、憑借出眾的活動能力,阻止弟弟叛變!如果他暗中出手誰都不會察覺。
而且最後關頭薑玉鳳居然舍棄了文韻的箱子,可見老太沒打算要佐佐木石根的命,不但沒打算,還變相成全了鄭元龍!鄭元虎雖然死啦,佐佐木石根畢竟拿到了朝思暮想的箱子!收獲遠遠大於失去,他得感激鄭元龍。
撥開重重迷霧,沈春麗感覺自己已經能夠看見真相。可能鄭元虎根本不聽母親和哥哥的勸阻,而且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與鳩山壽行的計劃嚴重威脅了鄭元龍!深知厲害的薑玉鳳或許經過苦口婆心地勸說,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出手。
而蟄伏在重慶的鄭元龍,得知弟弟威脅自己後,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母親身上,但萬萬料不到結果是鄭元虎是死亡!為了保護他這個繼子,母親薑玉鳳殺掉了親生兒子。慘烈的結局令鄭元龍一下子懵啦,所以當時才表現得那麼時常。
殺鄭元虎,無疑令沈春麗得以窺探鄭家人的血性!令她對鄭元龍有了信心。但有一點她還沒明白,薑玉鳳與鄭元龍到底想隱瞞什麼?鄭元虎又怎麼威脅到哥哥?不搞明白鄭元龍的身份、不搞明白他現在到底乾什麼,這些謎團就無法解開。
好在,以後有時間。忘著鐵鑄一般的鄭元龍,沈春麗很想走過去安慰幾句,但太紮眼了,容易引起佐佐木石根的警惕。
“老朋友,恭喜你此行順利。”喝得醉醺醺的沃勒爾穿著考究的西裝、端著酒杯,身後的空姐還給送來幾瓶黑方威士忌,這種高級貨在中國很少見,他不無炫耀地吩咐口姐倒酒,自己大馬金刀往佐佐木石根對麵的座位上一靠,“我近期將再去東北,目的您肯定心中有數,希望能得到老朋友的大力幫助。”
機艙內的寂靜被打破啦!佐佐木石根示意小泉次郎拿走文韻的箱子,趕緊笑臉相迎。說實話,此刻他也特彆渴望炫耀一下勝利,哪怕不能公開講,嘚瑟嘚瑟好心情也不錯。
同樣是特務頭子,同樣在情報界消耗了大半輩子,但沃勒爾猶如新入行,永遠情緒高昂,講究吃講究穿,不但獲得上司的信任而且個人撈足了好處。與他相比,佐佐木石根倒像個苦行僧。
區彆就在於兩人的信仰,不管佐佐木石根有多麼殘暴血腥,但即使敵人也不能否認他對大日本帝國的忠誠,時時刻刻想著國際利益,攫取權力也是為了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乾。至於犧牲,理所應當他根本不在乎。
而依賴納粹黨才得以飛黃騰達的沃勒爾卻是個典型的小人,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過去他僅是個德國情報界的小嘍囉,吃點殘茶剩飯而已。投靠納粹黨以後,追隨打著為底層勞苦大眾出頭的旗號希特勒,開始玩過去根本沒機會玩的腐敗,赤裸裸的貪婪簡直叫老牌歐洲政治貴族目瞪口呆。
現在以希特勒、格林等為代表的納粹已經極度腐化,甚至在戰爭的關鍵階段也不肯放棄驕奢淫逸的生活方式。為了揚威,他們全都需要豪門廣廈、狩獵小屋、地產宮殿、前呼後擁的扈從、擺滿山珍海味的餐桌、儲藏高檔葡萄酒的酒窖。
佐佐木石根有一次拿著資料,滿嘴鄙夷地挖苦納粹黨,嘲笑他們沒有信仰,被物欲蒙蔽了心靈。
當然,德國人也同樣看不上日本鬼子,總覺得他們的羅圈腿難以支撐龐大的帝國夢想。
瞧不起歸瞧不起,並不影響兩個法西斯政權越走越近,而且隨著世界形勢的演變,雙方已經不可分離。丘吉爾有名言國家之間的交往,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沃勒爾對佐佐木石根同樣如此,利用而已,他來討還人情!
德國始終惦記著利用流亡在中國東北和上海的白俄,計劃訓練他們當炮灰,潛入蘇聯搞破壞。已經進行了多次,無不以失敗告終,隻不過死多少白俄德國人才不心疼,他們的目的是叫斯大林不好過,叫蘇聯人民不好過。
白俄,二十世紀世界史上的專有名詞,指那些沒用蘇聯國籍、沒用蘇聯護照的流亡俄國人,以區彆他們的同胞——紅色革命者。十月革命後,陸續流亡中國的白俄最多時近二十萬人,大多居住在東北。
斯大林出賣中國利益討好小鬼子,並未得到期望的回報。小鬼子對聚集在東北的白俄一直很照顧,對他們的反蘇活動也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黃寶說過去幾年,經沃勒爾之手派往蘇聯的白俄特遣隊至少有三支,任務就是搞破壞!炸電廠炸橋梁炸輪船都可以,當然如何能驚天動地地刺殺斯大林或者蘇維埃高官更求之不得,可惜在蘇聯的舉國體製下,特遣隊無一例外地遭到殲滅。不過沃勒爾對損失好像完全不在乎,依然致力於此。
“老朋友,怎麼樣?喝一杯如何?”明知道佐佐木石根雙臂殘疾,沃勒爾卻笑吟吟地邀請,德國空姐及時遞上酒杯,“為了你們祖國的偉大未來,嗬嗬!”
套近乎的同時,還要取笑一番。顯示了這個納粹分子骨子裡的傲慢。但老牌軍國主義分子佐佐木石根也不是吃乾飯的。他的護士早有準備,迅速拿出一根吸管和一張考究的銀托盤,把托盤往佐佐木石根座位前的小餐桌上擺好,接過德國空姐的酒杯往托盤裡一放,吸管插好另一端直接伸進佐佐木石根嘴裡。
一切有條不紊,佐佐木石根略微低頭狠狠吸一大口威士忌,待酒被咽下後長長噓口氣,為自己沒有被難住而得意
“好酒!謝謝沃勒爾先生的饋贈!”
遠處角落裡的鄭元龍仍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不但忘記了周圍,好像也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佐佐木石根看在眼裡,衝沈春麗揚揚眉毛,示意她過去送溫暖,老狐狸在這一點上的敏感無人能及。無論環境怎樣複雜、危險,永遠不會忽略身邊的人朋友會得到他細致體貼的關照,而敵人則會得到他嚴密的提防。
當然,支開沈春麗也可能是為了與沃勒爾探討機密,老狐狸任何時候都比常人多幾個心眼。不過沈春麗卻沒有被輕視的感覺,可以借機與鄭元龍套近乎,巴不得!她馬上跟空姐要了威士忌和酒杯,走向鄭元龍的同時,發現小泉次郎像看家狗一樣守候著文韻的保險箱,不由得心裡一沉!
為了不讓這隻箱子落入小鬼子手中,她殫精竭慮,甚至不惜冒險,結果卻事與願違。薑玉鳳最後時刻交出箱子,或許是不知輕重,完全想象不到箱子的意義。但鄭元龍不應該不知道,某種意義上說,這隻箱子,就軍事價值而言,百十個鄭元虎的性命也無法與之匹敵。
如果鄭元龍真的是朋友、或者同誌,他應該提前通知薑玉鳳,毀滅箱子,怎麼可能讓佐佐木石根得逞?就這一點來說,鄭元龍仍舊相當可疑!特工就是要反複琢磨一件事的一萬種可能,哪怕累死也不許關閉大腦,絕不能輕信!沈春麗失望滴歎口氣,端著酒杯問小泉次郎
“有情趣與鄭先生喝一杯嗎?”
因為薑玉鳳撒潑,撒潑都如瘋虎一般,小泉次郎本能地準備拔槍!雖然沈春麗及時阻止,但無疑也得罪了鄭元龍!眼線順風順水,借機與鄭元龍乾一杯就可以化解仇恨!以後免不了打交道,鄭元龍的實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玲瓏剔透的沈春麗的提議極其有吸引力,小泉次郎立刻把目光投向佐佐木石根,得到默許後他趕緊起身,左手拎箱子右手接過威士忌酒瓶,望著鄭元龍悄悄吐吐舌頭
“他會不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