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院子裡的護衛頓時紛紛拔槍,找地方隱蔽,站在崗樓裡的衛兵立刻舉槍瞄準,卻不知道指向誰!
隔著後備箱蓋子,鬆井義雄看不見後麵的狀況,大吃一驚的他也不是吃乾飯的,越是危險越鎮定,沒有像鳩山壽行那樣胡亂叫喊,相反卻不聲不響就地蹲下,順手拔出腰間的王八盒子,輕輕一扯拉開槍栓子彈上膛!
“鳩山先生,彆開槍,是我,段文軒!嗬嗬。”
後備箱裡傳來段文軒得意洋洋的乾笑,鳩山壽行趕緊命令大家戒備,不要開槍。段文軒慢慢從後備箱中坐起,站起,跳下,高舉雙手,臉上的笑容相當自負,頗有千萬人我獨往的得意。拎著槍的鬆井義雄如同看見魔鬼,氣得差點吐血!
渡邊賢二和吉永貞子正領人在醫院挖地三尺大搜捕,這個雜碎居然坐蹭車出現在佐佐木石根家!他什麼時候從病房溜出來的?怎麼溜出來的?如何溜進自己車裡的?
紛亂聲驚動了客廳裡的佐佐木石根,他剛從沈春麗家回來不久。因為高橋洋子撒潑憋了一肚子氣,正咬牙切齒等待去營救鄭元龍的小泉次郎返回,準備在今晚交出權力之前,好好擺擺架子、耍耍威風!上海是他未來建功立業的樂土,而研究所是立足點,他絕不會輕易放棄。到百度搜索《天意文學網》。走之前要有一係列布置,要震懾接班上位的鬆井義雄。
聽見院子裡有情況佐佐木石根勃然大怒,誰膽子生毛敢上這裡撒野?立刻被護士推著出來,萬萬想不到映入眼簾的是段文軒。老狐狸不怒反笑,這個混蛋居然把獨創沈春麗家的遊戲又玩一把,戲碼雖然老套,但表演的益發精彩,手眼身法步妙到毫巔,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絕。瞧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就不難猜測,在路上如果他樂意,鬆井義雄此刻恐怕已經是死人!
闖沈春麗家殺人綁人算不上驚天動地,畢竟僅僅是一戶民居!隻要膽量夠大、身手夠好、準備充分,高手還是可以一試的。但創佐佐木石根家不同,院牆上有暗哨、門口有衛兵、室內有保鏢,而且平時一切都有鳩山壽行打理,即使算不上龍潭虎穴也差不多。
饒是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等閒視之。
再說段文軒目前身上有傷,被軟禁在戒備森嚴的醫院,他居然能擺脫監視、溜出病房、爬進鬆井義雄的汽車,神奇地出現在佐佐木石根家院子裡,神啦!眾目睽睽之下現身,臉上掛著笑容,既沒拿槍也沒拎刀,坦然往院子裡一站,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簡直是逆天的節奏,無疑等於啪啪打鬆井義雄的臉!
佐佐木石根當時一愣,馬上明白大致緣由,肯定是鬆井義雄與段文軒談崩啦!魔性十足的段文軒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示威!老狐狸頓時心裡一喜,連對三島由紀夫的怒氣都減輕幾分,生怕鬆井義雄的歇斯底裡症發作,忍不住憤怒一槍爆了段文軒的冬瓜腦袋,馬上開口道
“雖然段先生的上門方式有點驚世駭俗,但還是歡迎。嗬嗬。”
段文軒並不知道此處是佐佐木石根的住所。但麵對周圍一雙雙憤怒的眼睛、一杆杆烏黑的手槍,麵無懼色,始終笑吟吟的,直到看見輪椅上的佐佐木石根才立正、躬身、雙手下垂
“打擾將軍啦,抱歉。”
佐佐木石根饒有興趣地看著鬆井義雄,目光仿佛在說小子,看好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駕馭段文軒這樣的悍匪!這需要膽識、技巧、智慧、和經曆無數次鐵與火的洗禮!然後才衝段文軒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邀請道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來了,共酌一杯如何?段先生!”
“謝謝將軍!”
看著周圍人吃驚的樣子,段文軒得意極了。感覺自己就是評書《三俠五義》中在皇宮大院題字留名的錦毛鼠白玉堂!他禮貌周全,但言談之間不免有點江湖氣。兩人有說有笑進屋,人已經不見影了,門廊裡還回蕩著他們的笑聲。
被耍懵了的鬆井義雄僵硬地杵在院子裡,氣得手腳冰涼,三屍神暴起、五靈豪氣飛空,轉回頭看見司機,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右臂一揮,大手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呼嘯著扇過去,賞了一記悶呼呼、結實實、驚天動地的大耳光
“混蛋,你坐在車上,居然不知道後備箱混進人。
”
聽聲音感覺,司機腦袋沒被掃掉就算萬幸。鳩山壽行趕緊過來勸解,鬆井義雄見他的笑容更加生氣,貓哭耗子——假慈悲。他揪著司機衣領,火冒三丈地命令
“立刻給醫院打電話,通知度邊大佐過來參加會議。”
已經快尿褲子的司機嗨一聲,狼奔豕突地消失。鳩山壽行不再糾纏,直接進屋。怒氣難消的鬆井義雄狠狠吞一口唾沫,一雙牛卵子眼睛瞪得溜圓滿院子找尋,研究所上上下下無不知道,誰被他此時看中誰倒黴,保證挨一頓胖揍。所以他的目光猶如鐮刀,所到之處人人自動矮半截。
然而還沒等他找好目標,一輛豐田大卡車晃晃悠悠進了院子,車廂裡站滿黑龍會的混混。三島由紀夫坐在駕駛室裡,看見鬆井義雄如同看見親爹,卡車還沒停穩他就跳下來,像哈巴狗一般搖頭晃尾巴跑過來,後麵的小泉次郎緊緊跟著。
“鬆井大佐,”三島由紀夫有些慌亂,回頭看一眼小泉次郎,喉結突突直躥,忍了又忍還是說道,“我與將軍閣下有點誤會,等會還請大佐閣下幫忙說說情。”
又一輛黑色轎車出現,下來的卻是鄭元龍,由佐佐木石根副官陪同,根本沒有看鬆井義雄,也沒搭理三島由紀夫,腰杆溜直直接進屋。今晚形勢好詭異,佐佐木石根到底想乾什麼?好像不止是交接權力那麼簡單!鬆井義雄眺望著鄭元龍挺拔的背影,倒吸一口涼氣。聞聽三島由紀夫的請求更加慌神,凶巴巴地罵
“這裡是你來的地方嗎?混蛋,滾回租界去!”
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鬆井義雄此時不想見到三島由紀夫,也是有原因的。為了保證關東軍即將展開的對蘇戰爭順利進行,獲得大本營支持!少壯派軍官團嚴令鬆井義雄,全力阻止佐佐木石根獲得彆列佐夫斯基的情報!因此鬆井義雄密令暗殺隊嚴密監視上海情報圈子,寧殺錯勿放過,隻要有人接觸過那份情報,不管真假立刻滅口。
好在進行得相當機密,佐佐木石根雖然拋出誘餌,也沒成功。眼看戰爭即將開打,鬆井義雄也放鬆了警惕,萬萬想不到前兩天沃勒爾經不住誘惑,在最後關頭依舊拿出情報,與佐佐木石根交易。而佐佐木石根也認為最後關頭,情報價值不大,再說也不知真假,隨口答應派沈春麗驗看,但為了保密沒有公開下達命令。
導致沈春麗也被蒙在鼓裡,失去應有的警惕。
貪婪、又怕惹惱高層的沃勒爾卻假戲真唱,一邊直接把情報交給沈春麗,根本沒提驗看環節,一邊悄悄通知了鬆井義雄。既得了金錢方麵的好處,又沒破壞德日對蘇戰略。兩麵通吃!
接到消息後鬆井義雄通過海江田太郎得知行車路線,太倉促來不及調動秘密部隊,隻好啟用三島由紀夫,叫他著急黑龍會的混混上陣,亂槍打死沈春麗,銷毀情報!誰知黑龍會的混混街頭掄刀舞棒還湊合,見真章時狗屁不是,十來個人亂打一通,卻被沈春麗殺出重圍,好在情報最終隨汽車燒成灰,不幸之中的大幸。
當然,半路殺出的白俄槍手才是罪魁禍首!因販毒結下梁子,最近屢屢被這幫亡國奴壞事,三島由紀夫事後恨得咬牙切齒,非要帶人跟白俄黑幫火拚不可。但鬆井義雄卻不想再惹是生非,嚴令他近日躲租界裡,少露麵為妙。道理很簡單,這樣的襲擊手段無異於三歲孩子的把戲,豈能瞞了以耍陰謀詭計著稱的佐佐木石根?笑話!
幾乎不用花力氣,隻要叫租界巡捕稍微查一下就可以發現,襲擊者是黑龍會的混混,佐佐木石根用屁股都能想明白,幕後黑手是鬆井義雄!阻止獲取對皇軍有利的情報!打個叛國的罪名一點不算過分,到時會鬆井義雄扛得起?長三頭六臂也白扯。
不過他也沒害怕,眼下佐佐木石根沒時間刨根問底兒,他即將滾回東北,過段時間日蘇戰役結束,皇軍凱旋、佐佐木石根即使再翻老賬也毫無說服力!即便皇軍輸了,時過境遷哪找證據去?再者說,老家夥還回得來嗎?那時候上海已經是鬆井義雄的天下,跟他找彆扭,豈不等於跟自己過不去。
忍!
忍個天就一切ok。這是鬆井義雄嚴令三島由紀夫的原因。果然,案子爆發後,佐佐木石根並沒有追究,寧肯吃啞巴虧裝傻。就在鬆井義雄暗中竊喜時,他卻想不到惹事模子三島由紀夫,雖然躲在租界照樣沒閒著。偏偏一時衝動綁了鄭元龍的票!
天塌下來個大的頂著!被小泉次郎帶人抓來的三島由紀夫,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搞不好得關禁閉挨軍棍,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鬆井義雄。當然,身為混混他也留了後手一根繩子上栓的螞蚱,蹦不了我也跑不了你!緊要關頭實在不行就把襲擊沈春麗的計劃和盤托出,破罐子破摔,到時候看誰倒黴。
聽了三島由紀夫的介紹,也聽出他的威脅之意!出身貴族、又長期以陸軍精英自居,鬆井義雄連小算盤都懶得打,一貫堅信硬打硬拚,從他與鄭元龍的長期鬥法中就可以看出。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忠誠,為上級背黑鍋天經地義,熬不過去就自殺謝罪!
活到了這麼久,唯一耍詭計暗算過的就是佐佐木石根,可惜在海拉爾玩苦肉計沒成功,這次襲擊沈春麗也功敗垂成,連番失敗竟使這個魔頭無意之中領會了魯迅的名言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
向來講究高大上的他哪裡曉得街頭流氓的手段,當時差點把眉毛立起來!王八蛋操的,一點義氣不講,不等怎樣先想著醒門子(掀老底)!等有機會看老子我不扒你皮!黑龍會算逑,頭山滿算逑,在堂堂皇軍大佐眼裡,狗屁不是。不過,眼下不宜內訌他竭力壓住怒火,見渡邊賢二和吉永貞子的汽車已到,整理一下軍服豪橫地命令
“你在這等著!”
說完,大踏步進屋。
“他會不會替自己扛下來?”三島由紀夫忐忑不安地設想。回頭看見平時極其低調的小泉次郎,腮幫子泛青猶如被鞋底子抽過,冷冰冰盯著自己,目光堪比刀光,不由得毛骨悚然,咕嚕一聲咽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