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不用說,廖雲菲在南京幾次遇險,都是他不惜性命相救,最終獲得青睞,成為這個傳奇女間諜的義弟,如今已經日本籍,大尉軍銜,連普通日本軍官都怕他三分。
不但到處給鄭元龍使壞,蔡英傑還在廖雲菲指導下,利用鳩山壽行的人脈,借助聯係文韻的機會,成功聯係上了在西北前線駐紮的鄭元虎,以猶太人定居點為誘餌,誘惑鄭元虎當漢奸,拿祖傳的土地入股,將來就可以稱霸東北。
傻了吧唧的鄭元虎果然中計,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害死鄭元虎以後,他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把目光對準薑玉鳳,打算逼迫老太太承認自己是鄭家小兒子,合理合法擁有鄭家龐大的土地資源,如果陰謀得逞,蔡英傑不但為爹媽姑姑成功報仇,還能攫取無數的財富,從此可以稱霸東北,名揚世界。
總之,蔡英傑——鄭元豹——高橋正男,無論他的名字多麼響亮,都無法掩蓋一個可怕的事實,事實就是——他是一頭貨真價實的畜生,上帝瞎眼,給他披了一張人皮。到百度搜索《》。
當然,麵對張誌平,廖雲菲不會講述她義弟的殘暴和毫無人性,她要勵誌,與張誌平分享一個漢奸的奮鬥故事,分享一個漢奸如何贏得日本人的尊重。尊重,恰恰是張誌平渴求的,或者說恰恰是他的軟肋。小鬼子會尊重漢奸?奴隸主會尊重奴隸?白癡才相信。
換成七十六號的李士群聽了能笑掉大牙,他投靠小鬼子後立刻給自己定下鐵律,哪怕餓死渴死也絕對不碰小鬼子的吃的喝的!生怕哪天被乾掉,小命都沒保障,要尊重豈不是癡心妄想?比李士群更有出息的漢奸是清朝皇室後裔,川島芳子,號稱東方魔女。
在皇姑屯事件中攻堅克難,成功炸死張作霖;在上海興風作浪,煽動起一二八事變;成功將婉容偷運到大連,協助偽滿洲國建國。日軍稱讚,她“可抵一個精銳的裝甲師團”。應該得到尊重吧,想得美!小鬼子尤其擅長卸磨殺驢,戰爭全麵爆發後川島芳子就被閒置,扔在東京混日子。
去年,日本感到在兵源、物資上捉襟見肘,希望與蔣介石和談,川島芳子認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打電話給東條夫人勝子說“有件重要事情請一定轉達東條閣下。關於蔣介石軍隊方麵,有許多將軍是我熟人,我一定會使日中和談早日實現。”
東條英機聽完老婆的傳達後臉色立變
“日本還沒落到非這種女人不可的地步。”
聽聽,是尊重還是蔑視?
不得重用就沒錢花,川島芳子不得不回到北平,重新換上“金壁輝司令”的招牌,招搖過市騙取錢財。她網羅了二十幾個殺手,穿鑲有大將軍銜的服裝出入公共場合,專門看準有錢的士紳和名旦下手,在掙紮和孤寂中等待曆史的懲罰。
更大的漢奸是倒黴的傀儡皇帝溥儀,彆看穿上製服人五人六的,還跟天皇明仁合影,接受日本人歡呼,不過是驢糞蛋表光。其實他在小鬼子眼裡就是個稻草人,聾子的耳朵——擺設!號稱皇帝,不但沒有一言九鼎、乾綱獨斷的話語權,連自個兒娶老婆都說了不算。
尊重,是奢侈品,主子怎麼肯輕易賞賜?
但廖雲菲表達的極為真摯懇切,不由張誌平不信。他點燃一支香煙借以平複自己的內心,也在權衡是否交心。如果一開始就落廖雲菲手裡,或許際遇會好些。隻要自己真心歸順,假以時日也能混個出人頭地。但自己倒黴,碰上了天煞地煞合為一體的鬆井義雄,雖然有佐佐木石根罩著,到底還是不得誌。
如今佐佐木石根即將凱旋,改換門庭已經不可能。即使特高課敞開懷抱,張誌平也不大樂意,因為段文軒在。相比鬆井義雄,他更討厭這個同路人。再說,小鬼子都他媽的一個德行,廖雲菲與鬆井義雄,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彆,特高課好也好不到哪去。琢磨到此張誌平突然想起在歐洲聽過的一個笑話
一個做一輩子假廣告的人死了,鑒於他生前非常虔誠,上帝不得不獎勵他進天堂。他興致勃勃到天堂門口一看,裡麵的人懶懶散散坐著,百無聊賴無所事事。頓時有點小失望,天堂沒勁。又跑到地獄門口觀察,發現裡麵生機勃勃,人們各自都在忙活。於是毫不猶豫決定進地獄,結果進去後才知道,地獄真不是好地方,跟傳說的一樣受罪,因此質問上帝
“我如此虔誠,何以落到如此下場?”
上帝答
“廣告的魅力。”
廖雲菲今晚玩的是不是廣告?
如果沒有被捕、沒有遭受鬆井義雄反複蹂躪,天真的近乎幼稚的張誌平,今晚肯定把廖雲菲當成知音,會竹筒倒豆子,說出心中的所有秘密。然而,坎坷的經曆到底使他成熟,或者說教會他警惕。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交一片心!何苦來再惹風波?不如按照既定計劃,先撈好處,等有機會就溜之乎也,擺脫小鬼子。
盤算已定,張誌平緩緩開口
“大佐,就我看到的資料而言,櫻花銀行一案……”
廖雲菲眉毛一揚,抿嘴一樂,連連擺手嗲嗲地道
“張先生,請叫我廖小姐,好不好?”
宛如撒嬌一般,明眸皓齒令張誌平心神一蕩,他趕緊把把目光投向桌麵,字斟句酌接著道
“廖小姐,各種情報顯示,櫻花銀行一案,有蘇聯情報組織的影子,也有軍統的影子。但我認為,還有個第三方!”
“哦?”廖雲菲神色一凜,不再笑眯眯的,“你的根據是什麼?”
麵對特高課的一把手遠比麵對郭清壓力大,加上渴望表現,被突然一打岔導致張誌平格外緊張,愣怔一下才道
“蘇聯一方麵支持國民黨政府抗日,緩解自己的壓力,另一方麵輸出革命,扶持共產黨。所以斯大林與蔣介石互不信任,我在共產國際那麼久,從未聽說過雙方情報機關有接觸。那麼,他們怎麼可能倉促之下聯手,共同完成櫻花銀行一案?”
輪到廖雲菲愣怔啦!她把案子的細節仔細回憶一遍,馬上認可力量張誌平的分析,完成這樣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信息掌握、人員布置、武器配備、撤退線路,哪一方麵都不簡單,沒有強有力的協調,兩個陌生的組織如何聯動?
張誌平又道
“我推測,大平光一是百分之百的蘇聯特工,蘇聯人早就掌握他本人詳細的活動信息,包括櫻花銀行的秘密。但在上海蘇聯人沒有行動能力,隻好通過中間人,借軍統之手完成殺人滅口的計劃。”
廖雲菲沉思著點點頭,不確定地呢喃
“張先生的意思是,對於這個案子來說,蘇聯人不重要,軍統也不重要,隻要抓住那個中間人,一切迎刃而解?”
比起鬆井義雄、渡邊賢二、吉永貞子,與廖雲菲溝通就是爽!根本不用花大力氣解釋,一點就明白。張誌平心裡暗自讚歎,輕輕掐滅煙頭,並且極其細心地把煙灰缸挪開,避免熏到廖雲菲,然後才道
“是的。中間人必須滿足下列條件,仇恨日本,熟悉軍統上層,與蘇聯有來往。這樣的人並不多,應該難找。”
廖雲菲的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直截了當問
“張先生已經有答案了吧。”
張誌平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坦率地道
“我懷疑是鄭元龍。他在東北曾與蘇聯有生意往來,據說還去過海參崴。至於跟軍統上層的關係更不用提,他甚至可以直接聯絡重慶政府的核心成員。”
廖雲菲起身拿瓶洋酒,又拿兩個杯子,借這個機會思考,等把倒滿酒的杯子擺在張誌平麵前時拋出自己的意見
“張先生總結的破案方向沒問題,但有沒有這樣的可能?軍統打算破壞櫻花銀行的偽鈔計劃,主動找蘇聯人聯手。因為鄭元龍現在鳩山大佐身邊,處於嚴密監視之下,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都公開,蘇聯人怎麼聯係他?他又怎麼把消息透露給重慶?”
因為恨鄭元龍,所以時刻盯著他,張誌平並不意識到,他的思維因此受到有意無意的影響。另外,他並沒有接觸到案子的所有資料,尤其一些細節,判斷自然就出現了偏差。以為蘇聯人急於殺人滅口,利用潛伏在關東軍內部的間諜,通過鄭元龍主動聯係軍統。但廖雲菲的判斷卻相反,主動一方是軍統,發生地點可能是重慶,如此一來鄭元龍的嫌疑大為降低。
廖雲菲示意張誌平端起酒杯,自己舉杯輕輕一碰,略微抿一口,毫無戒心地道
“實不相瞞,張先生,我和段文軒談過後認為,偽鈔計劃泄密有兩種可能,一是蘇聯人為了殺人滅口,以此為餌勾引軍統下手。如果大平光一是蘇聯間諜,蘇聯人知道偽鈔計劃一點不奇怪。還有一種可能,跟鳩山君上次調查大平光一有關。知道那次調查的人並不多,除了鳩山君本人,還有鬆井大佐、渡邊大佐、吉永貞子少佐和你,加上我、沈春麗小姐,還有就是憲兵隊高層。段文軒僅僅知道大平光一被內部監視,但不知為何被監視。”
驟然聽聞自己也在泄密嫌疑人名單中,張誌平不覺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