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鳩山壽行、廖雲菲、鬆井義雄、渡邊賢二、吉永貞子、憲兵司令部高層,不管有意無意,似乎都沒有泄密的可能,即使有誰敢追究?鳩山壽行找大平光一麻煩那天,他自己僅僅是個觀眾,一直在酒店外呆著,想泄密都不知道根由。而段文軒,果真掌握了這麼大的秘密,還不早跑軍統那裡領賞?
整個看來,用排除法的話好像沈春麗嫌疑最大。小鬼子真他媽的陰險,廖雲菲心裡藏著這樣的念頭,平時居然像沒事人一樣與沈春麗來往,完全像閨蜜,實在太可怕啦!
張誌平腦海中馬上出身沈春麗的倩影,仿佛已經意識到沈春麗命將不久,不覺有點可惜有點憐惜。但他馬上集中注意力,照此這樣的推斷,大平光一到底是不是蘇聯間諜?好像也成了疑問,他腦筋轉得極快,馬上跟上廖雲菲的思路
“廖小姐的意思是,先要判斷此案由哪一方主導?如果是蘇聯人,泄密的就是大平光一,那麼他就是蘇聯特工!因為身份暴露被殺。如果是軍統就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內部有破綻,軍統拉上蘇聯人以保護消息源。到百度搜索《》。二是蘇聯人想犧牲大平光一,玩借刀殺人。”
“完全正確,”廖雲菲好像原來也沒有清晰思路,依靠與張誌平的想法碰撞才腦洞大開,當下驚喜異常地道,“張先生熟悉蘇聯,幫我判斷一下誰是主導方?”
“軍統!”張誌平脫口而出,說完就有些後悔,應該再深沉一點。遺憾的是他天生就不會持重,給點陽光就燦爛,給杯涼水就敢泛濫,“俄羅斯民族無利不起早,自私至極。如果是他們主導,殺了大平光一就萬事大吉,絕對不會畫蛇添足,再炸櫻花銀行。”
廖雲菲兩眼放光,高高豎起大拇指。張誌平一下子興奮起來,反正已經開頭,索性講到底,好好表現一下自己
“海灘上的蘇聯潛水設備,以及大平光一的蘇聯特工嫌疑,都是軍統故布疑陣,他們喜歡搞這一套把戲。往蘇聯人身上潑臟水,目的就是保護消息源。結論,我們內部泄密導致偽鈔計劃被摧毀。”
槍口已經隱隱對準沈春麗。
但張誌平沒有直說,廖雲菲也沒有挑明。
其實還有一條泄密渠道,隻不過早早被排除而已。眾多負責販賣偽鈔的漢奸也有嫌疑,但這些家夥都是各地頂頂有名的,經過嚴格排查,絕對可靠,而且大平光一偶爾出現在他們麵前時,都以普通職員身份,也從不提櫻花銀行。
“張先生的見解令人佩服。”廖雲菲屈指輕叩桌麵,臉上卻顯示出深深的憂慮。認可張誌平的結論就意味著,鳩山壽行對此案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方麵要繼續追查,找到泄密的人。另一方麵她又不得不苦心孤詣,為鳩山壽行開拖。從跟鬆井義雄爭奪段文軒開始,她對案子早已有了大致判斷,隻不過因為牽扯到心愛的人,導致她不自信,需要一個內行的人來堅定自己的想法。
還有,就是了解一下研究所方麵對此案的看法,說白了就是提防鬆井義雄對鳩山壽行不利。張誌平負責起草給佐佐木石根的報告,知道的當然多一些,聞起來他也不敢不據實回答。
“內部泄密,張先生還與誰分享過你的想法?”
張誌平大吃一驚,立刻後悔的要死。剛才光顧著得瑟,卻忘記此案關係到鳩山壽行的前途,廖雲菲與鬆井義雄為了爭奪段文軒,人腦子差點打出狗腦子。幾大巨頭明爭暗鬥,自己被卷進去還有好?一旦鬆井義雄知道了,還不到扒他皮?這他媽的不是自己配藥自己吃?此時他才想起郭清的話,人家確實白給。
“我在研究所就是一文書,哪有資格與彆人談這些。”驚恐不已的張誌平竭力鎮定,自嘲地笑笑。暗中開始恨郭清,這個街頭混子太精明了,不如此刻給他上點眼藥。“不過,在廖小姐今晚找到我之前,我剛剛跟郭清聊過。”
廖雲菲唔了一聲,並沒有表態,忘情地瞅著窗外,已經後半夜了,高橋正男還與段文軒在比劃拳腳,這倆鱉犢子目前都有傷,一個腦袋被鬆井義雄撞成爛酸梨,一個腦袋差點被渡邊賢二砸成漏勺。居然熬到現在還不休息,簡直趕上牲口啦。
“張先生,”廖雲菲不聲不響從抽屜裡摸出一個信封,雙手捧到張誌平麵前,又恢複了平時的俏皮,“打擾您一晚上,我現在派人送您回去,這裡是一點車馬費。希望我們以後好好合作,謝謝。”
從信封的厚度判斷裡麵應該有不少錢,張誌平含笑擺擺手,裝出一副仗義疏財的樣子道
“能與廖小姐合作是我的榮幸,怎麼可能還收錢?”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他玩的是這個把戲。廖雲菲正色道
“不可以,特高課有專門的顧問費用,是公款,不拿白不拿。”
不等張誌平再次拒絕,她竟然站起身走過來,直接塞衣袋裡,然後才笑著囑咐
“案子還明朗,請張先生注意保密。”
對誰保密?鬆井義雄?吉永貞子?還是郭清?張誌平也沒問,起身含笑告辭。他對自己今晚的表現整體上還算滿意,畢竟成功結交了特高課一把手,以後會有機會。
另外,無意之中幫鄭元龍解套令他不甘心,莫名其妙把沈春麗卷進來他壓根不在乎,成功給郭清挖坑則令他有些小得意。回去的路上,張誌平一直掂量手中的信封,漸漸躊躇滿誌起來,在這個濕漉漉的雨夜,他感覺自己終於攥住未來。
看見張誌平離開,高橋正男馬上溜到廖雲菲身邊,再也沒有剛才充當道具的張狂,一臉嚴肅地拋出連串問題
“研究所方麵有新發現嗎?鳩山大佐接手櫻花銀行以前,到底能不能破案?我什麼時候帶薑玉鳳動身?”
一直望著窗外的廖雲菲沒有回頭,臉色凝重,卻有條不紊地逐一回答高橋正男,話語中充滿憂慮
“不必擔心鬆井大佐,他手裡沒線索。”
“不破案子,鳩山君接手偽鈔計劃就麵臨未知的危險,但破了案子,我又擔心會牽扯到他的責任問題。張誌平和我都認為,此案由軍統主導,蘇聯人或許幫了點忙。如果能查證大平光一投靠蘇聯還好說,如果涉及內部泄密,鳩山君責無旁貸。唉,投鼠忌器。”
“我還在與鳩山君協調,等等吧。薑玉鳳提出來,她可以以地主身份,與猶太投資集團簽合同,但有條件,不能讓鄭元龍參加,露臉也不行,否則她寧可一死。”
高橋正男冷哂一聲
“麻煩,乾脆弄死這個老太太,偽造一份以前的土地證明,由鄭元龍和我出麵跟猶太人簽約,名正言順。”
語氣相當輕率,而且陰森森的充滿歹毒。廖雲菲詫異地回頭看看他,好一會兒才把整個身子轉過來,語重心長地道
“高橋君,隻要派個人在營口大街上問問,馬上就會知道那塊地在九一八事變前的主人。你怎麼糊弄猶太佬?實話告訴你,猶太佬有的是錢,卻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他們一直想把滿洲國變成自己的國家,計劃龐大的連外務省都不敢做主,你豈可輕易置喙?”
自己也意識到太輕率,被打臉的高橋正男訕訕地坐下,有點懺愧的意思。廖雲菲拍拍他肩膀,再次和藹地提醒
“不能著急,按照佐佐木將軍閣下的安排一步步來。先叫薑玉鳳出麵,你接管原來屬於鄭元龍的滿鐵警備隊,等猶太人放心以後,再乾掉薑玉鳳取而代之。在此之前,一定要謹慎。”
高橋正男老老實實點頭,有點難為情。廖雲菲揉搓一下臉,緩解陣陣襲來的疲倦,像姐姐般溫和地道
“以前我們潛伏在南京,凡事都劍走偏鋒。以後不一樣了,鳩山君對你寄以厚望,若他不在滿洲,你就是他的職務代理人。懂嗎?在沒得到命令之前,必須保證薑玉鳳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尤其要控製你的欲望和仇恨,”隨著談話的深入,廖雲菲的語氣開始轉為嚴厲,雖然聲調依舊不高,但聽起來她相當認真。高橋正男渾身一震,居然不自覺站起來立正,完全一副接受訓話的樣子。而廖雲菲沒有示意他坐下,目光中流露著滿意和欣賞,卻嚴肅道,
“你跟薑家有深仇大恨,我能理解;希望奪取鄭家的財富,我也支持。但牢記兩點,首先,絕不能因此影響皇軍大計,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其次,彆幻想跟鄭元龍鬥,你不是他的對手。”
每逢回憶自己的人生,高橋正男都會感慨不已。
凡是薑二炮的後代,他都恨之入骨,朝思暮想必欲除之而後快。但鄭元龍例外,他恨得更深更狠,做夢都惦記著有朝一日位高權重,把這個高傲的家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到時候看著鄭元龍像狗一樣,被他虐待,那該多麼揚眉吐氣。